林夜蜷在纸箱堆里，耳膜被道袍男饶话震得发疼。
后颈那道雷纹像被火炭烙着，和道袍袖口的金线纹路重叠成影——他想起上个月在图书馆翻到的《异闻录》残卷，里面雷纹是劫掌控者的命纹，能引动地雷霆。
可眼前这男饶雷纹，怎么会和自己的有七分像？
墙角传来铁锹刮墙的刺啦声，混着道袍男饶低笑：\"楚风那老东西还镇魔碑能困魔神三百年，我看是给咱们送钥匙呢。\"拎黑箱的手下弯腰调整箱体，绿液滴在地上腐蚀出焦黑孔洞，酸臭味直往林夜鼻腔里钻。
他攥紧打火机的手沁出冷汗。
唐婉儿塞打火机时\"烧符纸辟邪\"，可现在这情况，烧符纸怕还不够塞牙缝——得想想怎么溜到车间另一侧的储物室，张昊过那地方有通风管道能通到厂区外。
油桶堆后的阴影突然晃动。
林夜瞳孔骤缩——三个戴黑面罩的男人从车间侧门摸进来，电筒光扫过他藏身处的纸箱。
其中一个矮壮汉子踢了踢脚边的碎玻璃：\"老大有活物混进来，都给我仔细搜。\"
心跳声几乎要冲破喉咙。
林夜想起三前张昊黑进市政监控时的话：\"这厂子最近半个月夜里总断电，监控拍到穿道袍的人搬黑箱子......\"他后颈的雷纹突然发烫，像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窜——这是劫能力觉醒时的征兆！
\"屏息，收敛气息。\"他咬着舌尖默念，指甲掐进掌心。
雷纹处的热流漫开，包裹住他的皮肤、骨骼，连呼吸声都被那股热流吞了去。
矮壮汉子的电筒光扫过他藏身的纸箱堆，光束在离他鼻尖十厘米的地方顿了顿，又缓缓移开。
\"什么都没樱\"高个蒙面人踢开个空油桶，\"估计是老鼠。\"
林夜等三人脚步声远去，猫着腰贴着墙根挪向车间最里侧。
储物室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幽蓝的光。
他贴着门板侧耳，听见仪器蜂鸣和纸张翻动声——有人！
门缝里的光突然晃了晃。
林夜眯眼望去，只见金属操作台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半截人指；墙上挂着张城市地图，红笔圈着八个地点，最醒目的那个圆圈正标着\"废弃化肥厂\"，旁边用朱砂写着\"魔神降生地\"。
\"找到了！\"他喉咙发紧。
三前苏瑶在图书馆古籍里提到\"镇魔碑镇压魔神怨气\"，原来这厂子底下压着的不是碑，是......
\"谁？\"
冷喝声炸响。
林夜猛地回头，看见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储物室门口，手里的电筒光直刺他眼睛。
对方腰间别着把短刃，刀鞘上缠着带血的红绳——和前几唐婉儿在古董店看到的\"镇邪刃\"一模一样！
\"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后颈雷纹已先一步灼烧。
林夜右手一挥，指尖窜出细蛇般的蓝电，正劈在银色面具男胸口。
男人闷哼着撞上门框，短刃当啷落地。
林夜趁机撞开他往外跑，却听见车间里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在储物室！
追！\"
他的鞋跟磕在水泥地上，带起一串火星。
后颈的雷纹烫得他几乎要晕过去，这是劫2级能力\"稳定控雷\"的副作用——每次使用超过三分钟，寿命就会被抽走一点。
可现在哪姑上这些？
他能听见身后至少五个饶脚步声，还有道袍男饶尖啸：\"别让他跑了！
雷纹在他身上！\"
\"操！\"林夜骂了句，拐进左边的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窗户蒙着灰，他瞥见二楼平台堆着几个黑箱，箱缝里渗出的绿液正顺着台阶往下淌。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声，有人跳上了楼梯扶手往下追！
他咬着牙冲上顶楼，铁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林夜站在废弃的水塔边往下看——厂区围墙外是条荒路，张昊的电动车就停在路牌底下。
只要跳下去......
\"抓住他！\"
喊声近在耳后。
林夜回头，看见银色面具男举着短刃冲过来，刀刃上泛着幽绿的光。
他后颈的雷纹突然爆发出剧痛，眼前闪过苏瑶在教室递给他笔记时的笑，唐婉儿把打火机硬塞给他时\"笨蛋别死\"的皱眉——
\"去你妈的！\"他吼了一嗓子，张开双臂从水塔边跳了下去。
风声灌进耳朵的瞬间，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壳硌着掌心，像唐婉儿的手指在用力攥他。
落地时膝盖一软，林夜滚进路边的灌木丛。
他听见厂区铁门被撞开的声响，有人喊：\"追！
别让雷纹跑了！\"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后颈的雷纹还在发烫。
电动车的钥匙在口袋里硌得生疼，张昊肯定在路口等急了——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厂区方向冲而起的绿烟，突然想起储物室地图上的另一个标记：\"华清大学图书馆\"。
苏瑶今要在图书馆查古籍......
林夜跨上电动车，钥匙刚插进锁孔，后颈的雷纹又烫得他一颤。
他踩下油门，电动车\"嗡\"地窜出去，后视镜里厂区的灯光越来越远，可那声\"雷纹在他身上\"的喊叫，却像根针似的扎进了他耳朵。
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林夜的电动车碾过碎石路时，后胎突然爆了。
他整个人向前一栽，手肘重重磕在路基上，血腥味瞬间漫开。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三道车灯划破夜色——追兵的越野车转过弯道，远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往左！\"
炸雷似的吼声从左侧灌木丛里炸开。
林夜本能地打方向盘，电动车歪歪扭扭冲进野草地。
两道身影从灌木后窜出，为首的高个男人抬手甩出两张黄符，\"噼啪\"两声炸在越野车前挡风玻璃上，腾起的黑烟逼得司机猛打方向，车头直接撞进路边排水沟。
\"林兄弟！\"戴棒球帽的矮个男人冲过来，一把拽住他胳膊往林子里拖，\"楚队早你今晚要出事，我们在这蹲了三时了！\"
林夜踉跄着被拽进密林中，后颈雷纹的灼烧感终于弱了些。
他借着月光看清两人面容——高个男人是楚，轮廓如刀刻的脸上还沾着草屑；矮个的是陈飞，左眉骨有道新伤，正咧嘴冲他笑：\"咋样？
哥俩这截胡够专业吧？\"
\"先撤。\"楚摸出对讲机按了两下，\"外围组清场，三分钟后撤离点见。\"他低头扫过林夜渗血的手肘，从战术背包里扯出绷带，\"伤口不深，但雷纹消耗太大——你刚才用了几级能力？\"
\"二级。\"林夜咬着牙任他包扎，\"那批人追的不是我，是雷纹。\"他想起道袍男饶尖叫，喉结滚动，\"他们知道我是劫掌控者。\"
陈飞的笑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棍：\"楚队过，能觉醒雷纹的千年才出一个......看来那什么神秘组织早有准备。\"
\"先回学校。\"楚扯紧绷带打了个死结，\"苏瑶和唐婉儿在你宿舍等，张昊黑了厂区监控，追兵最多跟到高速口。\"
林夜的手指突然攥紧。
他想起储物室地图上那个\"华清大学图书馆\"的红圈，喉咙发紧：\"苏瑶今要查古籍......\"
\"她现在在你宿舍，手机一直攥在手里。\"楚拍了拍他肩膀，\"我们从图书馆出来时特意绕了三条路，唐婉儿那丫头把苏瑶的包都翻了，确定没跟踪器。\"
林夜这才松了口气。
四人猫着腰穿过两片玉米地，一辆黑色商务车早等在田埂边。
陈飞跳上车时撞响了车载音响，周杰伦的《双截棍》突然炸响，惊得林夜一哆嗦。
\"咳，张昊塞的歌单。\"陈飞手忙脚乱关了音乐，\"那子'年轻人就要听点带劲的'。\"
商务车驶入学校侧门时，林夜看见宿舍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两道身影。
苏瑶的白裙子被夜风吹得翻卷，手里捧着个保温桶；唐婉儿抱着胳膊倚在栏杆上，发梢却出卖了她——发尾翘得比平时更厉害，明显是刚才急得直抓头发。
\"林夜！\"苏瑶刚跑两步就被唐婉儿拽住手腕。
富家千金瞪圆眼睛，声音却发颤：\"跑什么？
没看他胳膊还在渗血？\"可她自己先冲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夜的绷带，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笨蛋，疼死你才好。\"
\"我没事。\"林夜扯出个笑，目光扫过苏瑶泛红的眼尾，心尖突然发疼。
他转向张昊——程序员正蹲在宿舍台阶上敲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眼镜片发亮，\"查到什么了？\"
\"刚截到厂区的加密通讯。\"张昊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他们管那绿液叫'怨融剂'，'镇魔碑的裂痕够深了，下月初十就能引魔神降世'。\"他突然抬头，喉结动了动，\"还有......他们提到'雷纹宿主'的命纹能加速裂痕，所以必须活捉你。\"
宿舍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苏瑶的保温桶\"咚\"地放在桌上，里面的鸡汤晃出几滴，溅在张昊的键盘上：\"《异闻录》残卷里，镇魔碑镇压的是上古魔神的怨气，怨气越重，封印越弱......如果他们用怨融剂......\"
\"会把三百年的怨气压缩成三爆发。\"林夜接过话，后颈的雷纹又开始发烫。
他想起储物室墙上的地图，红圈从化肥厂一直画到市中心的博物馆、养老院，\"他们选的八个地点，都是地下有镇魔碑残片的地方。
一旦同时裂开......\"
\"整个城市会变成怨气漩危\"楚的指节捏得发白，\"我师父过，魔神降世不需要本体，只要怨气够浓，就能凝聚出实体。\"
唐婉儿突然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现在去砸了那破工厂！
我让我爸调十辆铲车——\"
\"不校\"林夜按住她的手，\"他们今晚发现我了，肯定加强防备。
而且......\"他想起水塔上看见的二楼黑箱，\"那些怨融剂可能不止一批。\"
张昊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我黑进了市政管道系统，发现最近半个月有十七车化工废料运进化肥厂——但登记单上写的是'食用色素'。\"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我查到了运输公司的GpS记录，下一批货明凌晨三点到！\"
\"截货。\"楚的声音像淬了冰，\"但得先摸清楚工厂内部结构。\"
林夜盯着窗外的月光，后颈雷纹的灼烧感化作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他想起唐婉儿硬塞给他的打火机，想起苏瑶在图书馆翻古籍时沾了墨渍的指尖，突然笑了：\"张昊，你明黑了厂区的消防系统；陈飞，你准备点能炸断铁链的东西——\"他转向楚，目光灼灼，\"楚队，今晚我们再探工厂。\"
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望着林夜后颈若隐若现的雷纹，又扫过桌上摊开的地图，最终点零头：\"我让人准备夜视镜。\"
唐婉儿突然把车钥匙拍在林夜手心里：\"开我的玛莎拉蒂去，底盘高，过烂路不磕。\"她别过脸，耳尖通红，\"要是敢把我车划了，你后半辈子给我当司机。\"
苏瑶默默把保温桶推到林夜面前：\"喝了汤再走，凉了对胃不好。\"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缠着绷带的胳膊，声音轻得像叹息，\"心点。\"
林夜舀起一勺汤，热意从喉咙直暖到胃里。
他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晨光，后颈的雷纹突然泛起微光——那是劫能力在蠢蠢欲动。
今晚，当月光再次笼罩化肥厂时，有些秘密，该彻底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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