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旺角旧货市场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樟脑丸、咖啡渣和海鲜的奇妙混合味道，活像一锅煮沸的“怀旧海鲜粥”。
林晓芸捏着从陆明远那里“骗”来的“侦探经费”——两百块现金，外加一个“随便花”的眼神——穿梭在摊位间。
她的目标很明确——上周在二手网站刷到的“80年代工程师手绘本”。卖家配图里那抹蓝色桥梁线条，像极了父亲遗照里的背景。
“老板，这图纸怎么卖？”她在一个布满铁锈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位戴老花镜的老太太，正用鸡毛掸子拂拭一台蝴蝶牌缝纫机。
“姑娘眼光不错，”老太太咧嘴一笑，金牙在阳光下闪了闪，“这是我老伴当年修跨海大桥时画的，三百万不卖！”
林晓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三百万？您这是卖图纸还是卖海景房啊？”
“嘘——”老太太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看，“实不相瞒，前几有个金发鬼佬也来看过，出到十万港币！不过我看你长得像我孙女，八万八，交个朋友！”
晓芸的指尖突然触到图纸边缘的焦痕，和公司账本里那张残片一模一样。
她想起陆明远过的“谈判技巧”，故意撇撇嘴：“可这图纸缺角少边的，我拿回去只能当手账贴纸。”
“哎别别！”老太太急得直拍大腿，缝纫机上的灰尘扑簌簌往下掉，“五万！再送你个电子表！”
她从摊位底下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躺着一块八十年代的梅花表，表盘上还粘着《射雕英雄传》的贴纸。
就在晓芸准备掏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晓芸！你上班时间翘班来买古董？”
她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陆明远穿着花衬衫和沙滩裤，手里拎着两袋菠萝油，活像刚从tVb片场走出来的退休阿伯。
秦雪梅跟在他身后，正用纸巾捂着嘴偷笑，马尾辫上别着一个亮闪闪的蝴蝶发卡。
“陆、陆总？你们怎么在这儿？”晓芸感觉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比老太太摊位上的红灯笼还红。
“当然是来抓间谍的。”陆明远挑眉，把菠萝油塞进她手里，“不过现在看起来，某位侦探姐已经找到宝藏了？”
图纸在四人头顶展开时，阳光正巧穿过维多利亚港方向的云层。
林晓芸看着父亲工整的签名，喉咙突然发紧。她想起上次整理父亲遗物时，在工具箱底层发现的半支蓝墨水钢笔。
秦雪梅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发香混着菠萝油的甜腻，竟让她想起母亲的拥抱。
“所以金发鬼佬就是约翰逊？”陆明远用吃剩的竹签指着图纸上的咖啡渍，“他上个月在实验室打翻的拿铁，和这痕迹一模一样！”
晓芸突然笑出声，眼泪却同时掉了下来：“陆总，您这推理能力，不去写《霸道总裁的千层套路》可惜了。”
“嘿，我这叫细节决定成败。”陆明远得意地晃了晃竹签，突然被秦雪梅拍掉，“脏死了！还不快去买瓶矿泉水洗洗手。”
看着两人斗嘴的样子，晓芸突然觉得胸口的压抑轻了许多。
她心翼翼地卷起图纸，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和账本里那笔“缝纫机配件”汇款的账号后四位完全一致。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像一座孤岛，只有陆明远工位的台灯亮得像灯塔。
林晓芸趴在桌上打盹，口水差点滴到账本上，被秦雪梅用铅笔轻轻敲了敲头：“姑娘，你爸要是知道你拿他的蓝图当枕头，能从地里爬起来。”
“他才不会，”晓芸揉着眼睛坐直，“我爸总，图纸要是不能变成桥和路，就只是废纸。”
她的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油墨痕迹，突然想起约翰逊被带走时，袖口露出的蝴蝶纹身。
“等等！”她抓起放大镜，“陆总，你看这个‘蝶’字的笔画，和图纸上的桥梁结构线走向一样！”
三人脑袋凑到一起，台灯在花板投下三个晃动的影子，像极了《名侦探柯南》里的经典场景。
陆明远感觉秦雪梅的发梢扫过脸颊，痒痒的，比实验室的量子点还让人分心。
“所以他们用基建款购买走私缝纫机，再通过虚假贸易转移资金，”秦雪梅的声音里带着怒火，“而图纸上的桥梁坐标，正是他们现在开发的海底隧道——那里藏着当年的赃款！”
晓芸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张演唱会门票：“上个月约翰逊要去红磡看西城男孩，可这时间明明和账本里的异常汇款重合！”
她的手因激动而发抖，门票上的荧光粉沾到陆明远的衬衫上，像撒了一把星星。
“走！”陆明远抓起车钥匙，“去港口集装箱码头，我倒要看看，蝴蝶牌缝纫机里装的到底是布料还是美金！”
“等等！”秦雪梅突然举起手机，“刚收到海关消息，有艘疆紫荆花号’的货轮正要离港……”
集装箱码头的夜风带着咸涩的铁锈味。
陆明远戴着从旧货市场顺来的夜视镜，透过望远镜看见约翰逊正指挥工人搬运木箱，白手套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晓芸攥着对讲机的手全是汗，差点把“行动”成“心动”。
“各单位注意，”秦雪梅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几分难得的严肃，“目标出现，准备收网。”
当海关人员打开第13号集装箱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里面堆满了老式蝴蝶牌缝纫机，每台机器的抽屉里都塞着用塑料袋封装的美元。
约翰逊靠在集装箱边缘，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胡子比上次见面时白了不少。
“陆，你知道为什么选蝴蝶牌吗？”他的声音像放久的红茶，“因为破茧成蝶的那一刻，没人会在意茧里藏着多少黑暗。”
晓芸突然冲上去，图纸残片在风中哗啦作响：“我爸爸呢？你们把他的账本藏在哪儿了？”
约翰逊叹了口气，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信封：“这是你父亲当年冒死藏起来的证据，他……不能让香港的海风，永远带着血腥味。”
晨光刺破云层时，陆明远站在码头上，看着集装箱里的缝纫机被逐一搬出。
晓芸抱着父亲的账本蹲在地上，阳光落在她发顶，像撒了一把碎钻。
秦雪梅递来一罐冰镇柠檬茶，拉环的声音惊飞了几只海鸥。
“恭喜陆总，又破了一桩大案。”她晃了晃易拉罐，水汽在罐身凝成水珠，“吧，这次请喝什么奶茶？”
“波霸奶绿加三份芋圆，”陆明远看着晓芸抱着账本傻笑的样子，突然想起旧货市场老太太的话，“对了，记得帮晓芸多买两杯，她现在可是拥赢基建功臣手账’的女人。”
“什么手账？”秦雪梅好奇地问。
“就她刚才的，要把父亲的故事写成《霸道工程师与跨海大桥之谜》，不定能拿年度最佳商战甜宠奖呢。”
秦雪梅笑得差点呛到，柠檬汁喷在陆明远的花衬衫上：“那你岂不是要客串男主角？霸道总裁爱上基建千金？”
“得了吧，”他扯了扯领口，晨光里的维多利亚港波光粼粼，“我只需要某个会闯祸的侦探姐，下次行动前记得提前打个招呼——比如，先请我喝杯买一送一的奶茶？”
海风带来远处的汽笛声，晓芸站起来时，账本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林建国站在未完工的大桥前，身后是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她突然明白父亲临终前的遗憾——不是未能建成大桥，而是没能让真相早一点见到光。
“雪梅姐，明远哥，”她举起账本，眼中闪烁着比霓虹灯更明亮的光，“我们的故事，应该从一盏干干净净的霓虹灯开始。”
陆明远和秦雪梅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远处，第一盏“紫荆花”霓虹灯正在点亮，光影穿过薄雾，像极了父亲们当年浇筑的第一缕混凝土——坚实，明亮，永远朝着太阳的方向。
至于那台见证了所有秘密的蝴蝶牌缝纫机？
听被旧货市场的老太太改造成了花盆架，上面种满了会发光的多肉植物，每晚都会准时亮起，像极了某个永不熄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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