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昏黄的午后,许是气比较晦暗的缘故,繁荣热闹的伦敦街上没了该有的喧闹繁华,有的只是报童在闷热的气中,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
报童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一份报纸得到了足够他生活一周的费。当然这也有辰溪没看自己递出的纸币面额多少的缘故。
揣着那份报纸,他在一个咖啡厅的露休息区,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一个微蹙眉头的盲人女作家。
她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打字机,或快或慢让它一张一张的吐出自己行于世间的见闻、感悟。
或许是过于投入,又或许是辰溪的动作很轻。
直到辰溪将椅子从桌子下面拖出,在她面前展开那一张报纸,静静地阅读着,她也没有任何注意到这边的意思。
阳光的足迹逐渐从报纸的第一行移动到了最后一行,可是报纸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有翻阅的意思。
抬眼,便看见温柔的笑意暖暖的从辰溪的目光中流出,静静的定在桌子对面的兀尔德身上。
他就这样不发一言,不做任何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观察着这位神秘、知性、温婉的女性。
辰溪就这样看着打字机吐出的纸张越来越多,看着落日的余晖将她的面容染成金色,看见她似是感到倦意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咖啡。”
“谢谢。”
鬼使神差,兀尔德也不知怎的,精确地端起了桌上这杯像是凭空出现的咖啡,直到温热的奶香夹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洗刷着味蕾,她才如梦初醒般抬眼。
即便看不见,她依旧能感受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就坐在这张桌子的对面。
与往常自己在脑海中构建的物品不同,眼前这个少年像是闯进自己的意识一般,那模糊的剪影正不断律动着,挣扎着想要变得清晰。
“辰溪。”
“兀尔德。”
伸出手,兀尔德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然后迅速松开。
将手收回之后,她轻轻握拳又慢慢放开——她不知道是自己感觉到对方伸手才伸出的手,还是自己伸出手之后,对方才如此回应着她。
但是,脑海中的那个他已经逐渐清晰:白发、礼服以及看不清的面容。
“谢谢你的咖啡。”
“我可以喊你妈妈吗?”
措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兀尔德脸上的表情一滞,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当她想再次确认的时候,对面的少年却已经轻轻将刚才的那句话带了过去。
“你知道维尔汀吗?”
“维尔汀……”
似是在回忆,也似在思考,兀尔德咀嚼着这个名字,双手更是无意识地在打字机上将这个单词敲下。
“V.e.r.t.i.n.”
打字机咔哒咔哒的一下又一下的将这六个字母排列组合,白纸黑字的名字在被敲下最后一个字母之后,便再没了声响,似是同样要将它印在兀尔德心里。
良久,落日的余晖已散,渐深的阴影笼罩着二人,可他们都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兀尔德轻轻摇头,面带些许苦涩地缓缓开口道:
“不,我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
脑海中的少年笑了,明明看不清他的面容,自己却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他在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笑了……
莫名一种诡异的感觉攀上脊椎,兀尔德收拾着面前的稿件和工具,打算就此离开。
可脑海中的少年,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就像是清水中滴进的一滴墨点,无论怎么努力,它终究会在水中晕开,愈是用力,两者便愈容易混在一起。
“你……对这杯咖啡做了什么?”
地良心,如果兀尔德可以看得见,她一定能见到辰溪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的无辜。
“我可没有对你做任何事,兀尔德女士。无论是普通的下药还是致幻的神秘术,那都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行为。”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也仅此而已。”
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这对兀尔德来并无影响,但辰溪还是升起一盏神秘术光辉,让柔和的光将兀尔德的面容在夜色中,被衬得更加美丽,更加……充满母性。
面对重新坐在面前的兀尔德,辰溪伸出右手,将中指的指甲挤压成尖锐的利刃,往回一勾便划开了自己的手心。
他重新伸出手,但是却没有将指甲变回去。
而这标志着第二场谈话开始的握手,让兀尔德从一开始便感受到了来自掌心的刺痛。
两者的血液在这一刻达成了短暂的交汇。可是……并没有如辰溪想象中那般发生什么惊动地的大事情,眼前依旧是同样的景象,同样的人物。
只是,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兀尔德的身体正微微颤抖。
那一瞬间,她接受辰溪在降世之前,久远的实验期间潮水般的记忆。
无尽的悔恨、痛苦、憎恶冲刷着她的感情,以一种强硬粗暴的方式,强制打开了她体内有关自己的记忆与力量。
一滴泪,突破眼罩的桎梏,顺着脸颊缓缓滑下。
看似,只有一滴泪碎在了于此漆黑的夜中,可抬眼,白色的缠布已经湿了一大片。
“所以……你找到我,是想得到什么?”
兀尔德吸了一下鼻子,似是还沉浸在刚才突如其来的情感之中,但她话的语气却夹杂着些许敌意与抗拒,让人听不出哪怕一丝亲近之意。
她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顺手摔在地上,整个饶气质在夜色之中忽然变得神圣与疏远。像是可以牵引着身后的月光,给人带来一种超然于世的压迫福
霎时间,辰溪有种第一次见到阿尔卡纳时候的那种感觉,那种被对方掌控着一切的感觉。
“不,我并不是想向你索求什么。”
面对兀尔德的变化,辰溪也是相当心虚地收回手。他并没有思考过,刚才的那种行为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仅仅只是出于想要解决自身问题的强烈愿望而做出的一次冒险。
甚至于,他也不知道兀尔德现在是怎么了,但辰溪知道,这种转变必定是自己的缘故,更准确的,是源自自己的血液。
“我只是……”
和兀尔德带着审视意味的面庞对视一阵,辰溪便将视线移开,聚焦在自己搭在桌上的那只手上。
“控制不住……冲动和欲望……”
着,他撤下了对右手的掌控,原本光洁细嫩的皮肤忽然泛起一层猩红的黏液,融化一般泛起血色的气泡。
很快白色的骨节从逐渐腐化的血肉中刺出,在没有神经与肌肉的牵引下,诡异的颤抖着。
以这只手为中心,腐化的血肉烧融了接触到的一牵很快实木的精致圆桌上就被烧穿了一个洞。无力的白骨就这样向着空洞跌落,在惯性的影响下前后晃荡着,摩擦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
“哼……嗯。”
桌对面的兀尔德没有话,只是面色凝重地叹气,哼出一声鼻音。
她像是没有感受到腐化血肉带来的烧灼般的痛感一样,握住了辰溪那只已经化为白骨的右手。
“没事了,没事的,我的孩子。”
指腹轻揉着辰溪守为底线的手腕,摩挲着漫过掌骨,指骨……牵出一层又一层新生的肌肤。
这是她第一次调动自己的力量,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自己的记忆。
为辰溪重塑右手的过程中,她才终于消化完辰溪传递给她全部的记忆,也终于将心从那些负面的情感中剥离出来。
作为世界树的化身,诺伦三女神之一的兀尔德,对着眼前这个曾由世界树孕育,依靠着世界树的家伙产生了近乎然的包容与慈爱。
修复了辰溪的右手之后,她本想轻轻将其握住,为当年的事,做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可是,当最后一点修复的微光消失,辰溪就已经从她的羽翼下抽离。抓空聊左手虚握,兀尔德的脸上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但,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乖巧的:“谢谢。”
只因这一声,先前的阴郁像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盛着宠溺的笑意。
但,坐在对面的辰溪活动着这第一次由别人修复的肢体,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一丝异样的隔阂和疏离,以及……身体其他地方更高程度的混乱与不堪……”
肉体、思想、灵魂上的破碎与无序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因为容器的削减,变得更加动荡。
而无垢的“异端”也因与肉体的格格不入,而显出违和与抗拒。
“唉。”
轻叹一口气,辰溪在面前拉开一道空间波动,将手伸了进去。等再取出的时候,就只剩血淋淋的手腕。
血肉重新无序生长,填补着这一块的空缺,最后覆上一层正常的皮肤,重新伪装成正常的模样。
凝重的氛围难以掩饰的弥散开来,拖累着兀尔德的脸上也挂上浓浓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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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还是有一点包袱,不想写的太ooc,尽力想写好兀尔德身上很有格调的妈感,努力了很久……效果,希望你们喜欢。
再就是辰溪身上的问题,老实我也不怎么知道怎么解决,毕竟就连他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也只是我写着写着莫名产生的。
当初了十章之内解决,应该差不多,这一章虽然就只是个过渡,既没写什么东西,也没展开什么剧情,但也算是为“妈妈”的到来起了头了。
再写个两章左右?我会去写写安雅她们那边的视角,写写暴雨之下她们的态度,以及她们参与进主线之中的故事。毕竟辰溪已经脱离主线不是吗?
至于完结,嗯,打算后面维也纳、数字岛闯一闯,写完孤独之歌就差不多了。就看深蓝什么时候能把阿尔卡纳非要死一次然后复活的原因端上来了,到时候结合一下这个完善一下重塑那边的事这本书就算结束咯。
最后,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们,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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