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尖端微微颤抖，她却忽然松了劲。
手腕一沉，刀锋缓缓垂下，贴回身侧。她没有再看那首领一眼，而是低头瞧了瞧怀中昏睡的灵，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场噩梦。
“若真只为守护，何必拿孩子威胁？”她的声音低了些，不再有先前的锋利，反倒透出几分疲惫后的清醒，“我可以谈。”
守渊盟众人微怔，连那首领也顿了一下。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但不是以刀剑相逼的方式。”
火光在岩壁上跳动，映得她半边脸明暗交错。她将匕首收入袖中，双手稳稳抱着灵，往前迈了一步——不多不少，刚好脱离岩壁凹陷处的遮挡，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下。
这一步，是示弱，也是试探。
“你们我是入侵者。”她开口，“可你们又何尝不是？这座山无人知晓，这洞府千年封闭，你们从哪来？凭什么定我是错，你们是对？”
左侧一名守渊盟成员下意识握紧了短杖，指节泛白。
她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我不求夺神器，也不图破封印。”她继续道，“我只想知道真相。若你们真是守护者，那就该明白——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闯入的人，而是被隐瞒的事。”
首领沉默片刻，终于抬手示意身后队伍稍退半步。阵型未散，戒备仍在，但那股即将爆发的杀意，终究缓了下来。
“你愿意谈。”他问，“怎么个谈法？”
“很简单。”她，“我告诉你们一部分符文解读的结果，换一条通往深处的路。不全交，也不硬闯。彼此留一线余地。”
“你不信任我们。”首领道。
“你们先拿孩子威胁我，还指望我掏心窝子？”她冷笑，“换作是你，信得过吗？”
人群中又有细微骚动。三人站位略靠左，彼此间距比其他人近半尺，其中一人嘴唇微动，似要开口，却被同伴用眼神压了下去。
她记住了。
“你们既然守簇多年，”她语气忽转，“为何至今未能破解星陨文？是因为看不懂，还是……不敢碰？”
“我们试过。”那名差点开口的男子猛然抬头，声音绷紧，“百遍、千遍，每一次都触发反噬！你以为我们不想前进？”
“住口！”身旁同伴厉声喝止。
但她已经听清了。
她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原来你们也失败过。那现在拦我，是怕我成功？还是怕我揭穿你们根本护不住它？”
首领眼神一凛：“够了。”
“我完了。”她抱紧灵，退后两步，在离岩壁不远的地面上坐下，“你们商量吧。我在这儿等。三日之内，我不动，你们也别动手。”
“三日？”首领皱眉。
“足够你们内部统一意见了。”她淡淡道，“毕竟，我看你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话音落下，她闭上眼，像是真的准备调息。
实则耳力全开，捕捉每一丝脚步移动、每一次呼吸变化。
猴子蹲在她脚边，尾巴轻轻扫着地面，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它没叫，也没动，只是偶尔抬头望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系统界面浮现在脑海：【精神力恢复中，当前29%；时空回溯冷却剩余1时47分；心灵洞察仍锁定。】
她不动声色，指尖在袖中摩挲着那张失效的残符。虽然不能再用，但它曾是回溯的锚点，残留的气息或许还能骗过一次感知类术法。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时间。
只要系统重启，哪怕只恢复一项能力，她就能反制。
而现在，最有利的局面，就是让对方误以为她妥协了。
火堆噼啪一声炸响，惊起几缕青烟。
守渊盟众人开始低声商议，分成两拨。左边三人始终站在外围，与主力隔开些许距离，交谈时手势频繁，神情焦躁。右边那群人则簇拥着首领，站姿严谨，话语极少。
分裂已现，只差一根引线。
她睁开眼，看向首领：“我有个问题。”
“。”
“你们所谓的‘净化’，到底是什么手段？若是杀人灭口，那和屠夫有何区别？若是驱逐，又怎会知道我不回头再来？”
首领盯着她：“我们自有方式，让你永远找不到入口。”
“哦？”她挑眉，“那我倒想看看，你们能不能挡住一个带着孩子、一心要走的人。”
“你很固执。”
“我只是不愿把命交到别人手里。”她低头看了眼灵，见他眉头微蹙，似在梦中承受某种压力，心头一紧，但很快压下情绪，“你们封锁真相，是为下平衡。可若有一，真正的大劫降临，你们拿什么挡？靠这几块石头，还是这堆谁都不懂的符文？”
首领未答。
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怕神器出世，怕力量失控，怕有人滥用。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这种一味封禁，才让危机越积越深？”
“封印存在千年，从未破裂。”首领冷声道。
“可它正在变弱。”她忽然。
所有人一静。
“就在刚才，阵法红光推进时，频率乱了半拍。你们察觉了吗？那不是机关启动的节奏，是封印本身在波动。”
首领瞳孔微缩。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所以你们才这么急着拦我。”她缓缓道，“不是因为我危险，而是因为……你们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了。”
“你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你们心里清楚。”她直视对方，“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想想——当封印彻底松动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跪着求它别开，还是亲手把它补上？”
空气凝滞。
良久，首领终于开口：“你可以留下。”
她抬眼。
“三日内，我们商议对策。期间不得擅自行动，不得触碰任何阵法纹路。若违此约，后果自负。”
“成交。”她点头，随即靠向岩壁，将灵轻轻放在腿上，用外袍裹严实，“但我提醒你——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外面还有我的人马等着消息。若我三日内无讯，他们会按约定行事。”
又是虚张声势。
但她必须让他们信。
首领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下令：“封锁前后通道，轮流值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中央阵法。”
命令传下，守渊盟成员迅速归位。左右两派站定后，距离依旧分明。
她闭目养神，手指悄悄抚过灵的手背。那孩子指尖冰凉，还在微微抽动，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
系统提示再度浮现：【检测到持续性精神牵引波，来源——阵法中心下方。建议避免长时间停留。】
她心头一沉。
这地方，果然不对劲。
但她不能退。
睁开眼时，目光掠过对面盘坐的守渊盟首领，又扫向左侧那三人——尤其是那个曾脱口而出的男子。
她记下了他的位置。
也记下了他们的裂痕。
只要等系统恢复，她就能用心灵洞察，撬开一道口子。
到那时，就不只是谈判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残符藏入袖中夹层，手指在地面轻轻划了个符号——是星陨文中代表“逆转”的标记。
火光摇曳，映在她眼底，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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