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侯府
宁闻筝十岁生辰宴办得热闹,侯府花园里挂满了彩绸,侍女们端着金漆托盘穿梭其间,宾客笑语不断,萧华昭带着蒹葭踏入花厅时,正听见一阵刺耳的笑声——
“要我,筝姐儿这画技可比某些人强多了。”杨婉妍摇着团扇,意有所指地瞥向另一边的百萧令姁,“到底是皇家的孩子,赋这东西啊,强求不来。”
萧令姁眉毛轻挑,喝了一口茶没有搭话,周围的各家夫人见到此状也不想惹祸上身,纷纷低头喝茶,拉着身旁的人聊。
百里明珠执茶盏的手也微微一顿,不过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婉的笑:“闻筝还,不过随手画了画罢了,孩子嘛画的不都一样,哪来的什么赋,弟妹也不必将她夸的这般好。”
萧华昭眯了眯眼,勾了勾唇,杨婉妍今日穿着绛紫色襦裙,发间金钗晃得她眼晕极了,明明嫁的是宁文阳的堂弟宁文昌,却总爱往信阳侯府凑。
“宸王妃到——”
侍女一声通传,满厅目光聚来,萧华昭今日特意穿了件杏色绣着百蝶的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累丝金凤步摇,既不失礼数,又不会抢了寿星的风头。
“昭昭!”百里明珠眼睛一亮,起身相迎。
萧华昭快走两步握住她的手,故意扬声道:“阿姐莫怪,我为了给筝儿准备生辰礼,耽搁了些时辰,我家王爷送礼要送到人心坎上才好,我想也是这般。”着让蒹葭去吩咐人抬上来一只大大的箱子,“闻筝,来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十岁的宁闻筝提着裙摆跑来,打开箱子时惊呼一声:“是花灯!十五的时候,我没有赢到那盏花灯,只同舅母过一回的,您竟然还记得!”宁闻筝此刻抱着萧华昭不松手,她太高兴了,她真的好喜欢这个生辰礼。
那是一盏六角宫灯,绢面上绘着西南群山叠翠,山间还有栩栩如生的白鹿,最妙的是,当宁闻筝转动灯架时,光影交错间,那白鹿竟似在云中漫步。
“西南有种矿石疆流光砂’,”萧华昭蹲下身与寿星平视,“掺在颜料里就能让画‘活’起来,这次回来特意带回来了,想着我们闻筝和昀儿日后画山水时都能用上。”
宁闻筝爱不释手地摸着灯面:“谢谢舅母呀!我今晚就要画一座会动的山!”
“行了,你会画什么山,等再同你鹤熙姐姐学学,学的更好了再画。”
“无妨,阿姐,她想画便画吧,到时候再托商队带回来就是了。”
“你就宠着她吧。”百里明珠笑着道。
满座宾客纷纷赞叹,杨婉妍却又突然轻笑:“郡主倒是会讨孩子欢心,不过……”她团扇掩唇,“这灯上的白鹿,怎么瞧着像在哭?”
厅内一静,各家夫人嘴角都有些抽搐,这宁五夫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要凑到贵人面前让人家打脸。
萧华昭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指尖轻轻拂过灯面:“宁五夫人眼力不好?这白鹿明明在笑。”她转向宁闻筝,“闻筝是不是?”
姑娘用力点头:“鹿眼睛弯弯的,可开心啦!”姑娘还拉上萧暖,“阿暖,是不是呀,是不是很开心?”
“嗯,很开心,是在笑的~表姐画的可好啦!”
杨婉妍脸色一僵,又扯开话题:“起来,王妃与王爷成婚也快一年了吧,怎么还没……”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萧华昭平坦的腹。
百里明珠手中的茶盏“砰”地放在桌子上,正要话,萧华昭却笑了:“宁五夫人这么关心本王妃的内帷之事,莫非是想让令郎将来给我家孩儿当伴读?”
“你!”杨婉妍涨红了脸,她儿子比宁闻筝就了两岁,这话分明是讽刺,等她孩子出生,她儿子都多大了!更何况谁知道她生男生女! ”
“昭昭,”百里明珠适时打圆场,“来尝尝新进的荔枝。”
萧华昭亲昵地揽住百里明珠的肩,“不过我们阿姐有闻筝和闻良,儿女双全,怎么不算好福气?我确实要常来阿姐这里,沾沾福气~”
“王妃误会了。”杨婉妍假笑。
“误会什么?误会你我没尽职责?还是……”萧华昭挑眉,“宁五夫人觉得信阳候府世子的位置应该由你的儿子来继承?”
这话太过直白,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杨婉妍脸色骤变:“王妃慎言!我何曾有过这等心思?”
“没有吗?”萧令姁接过话茬,“我听夫君,去年有人提议要将令郎过继给信阳侯府,不是你们夫妻吗?”
杨婉妍猛地站起身,茶盏“砰”地摔在地上:“萧令姁!你别血口喷人!”
“没有就好,信阳候府又不是没有孙辈,哪用得着过继旁系的孩子。”萧华昭淡淡的开口。
杨婉妍听清萧华昭的话,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她如何不恨,若不是百里明珠当初没死还活着,她怎么可能退而求次嫁给宁文昌!
宴至中途,侍女们端上寿面,杨婉妍依旧不知悔改,突然“哎呀”一声:“这二嫂怎么坐在这儿?该让侯夫人坐主位才是。”
这话歹毒——信阳侯夫人已经去逝两年,信阳侯如今并未续弦,整日沉浸在丧妻之痛中,闻筝是孙辈,只需要守孝一年,加上百里明珠是公主,这生辰宴并不会叫人诟病;杨婉妍这话,当真让人不舒服,若百里明珠真摆公主架子坐主位,便是对亡婆不敬;若以儿媳身份偏坐,又自降身份。
萧华昭将筷子“啪”地搁在桌子上:“宁五夫人记性差零吧?今日是闻筝的生辰,闻筝是县主,主位自然该由寿星坐,但我们闻筝敬爱自己的母亲,这才让阿姐坐了,她同伙伴们坐到一处,既然宁五夫人觉得坏了规矩……”她招手唤来宁闻筝,“闻筝!来,坐舅母边上。”
姑娘欢快地跑来,真地问:“五婶婶为什么总让母亲挪位置呀?”
满座憋笑,杨婉妍强撑笑脸:“五婶婶是怕坏了规矩……”
“规矩?”萧华昭挑眉,“宁五夫缺年哭着求皇嫂赐婚时,怎么不提‘规矩’二字?” 一记绝杀,杨婉妍当年痴恋宁文阳,曾向当时还是太子妃请求赐婚她与宁文阳,后来此事未成,她又犯了大错,被关在侯府,后来转头求嫁宁文昌的事,可是京中秘闻,哪怕知道的人也不敢当着人家面出来。
“王妃慎言!”杨婉妍霍然起身。
萧华昭不紧不慢地舀了勺杏仁豆腐:“宁五夫人急什么?莫非我记错了?”萧华昭故意掩唇,“啊,该不会是……”目光在杨婉妍与宁文昌之间意味深长地扫过,女眷男宾虽不同席,但隔的却不是太远,自然能大致猜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宁文昌此刻被同席的人看着,脸色铁青,丢人至极,恨不得立即将人带回府!
宴席将散时,萧华昭特意拉着百里明珠到廊下赏灯。
“阿姐这是怎么了?”
“昭昭,”百里明珠轻叹,“你何必与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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