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进入文察院书坊的第一,还没完全亮,整个长安城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灰蓝色郑
林清梧站在文相府最高的摘星楼上,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南宫轮廓,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柔心纸,备好了吗?”她轻声问道,声音轻柔得像一缕叹息,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后的谢昭容微微躬身:“回文相,已按您的吩咐,送到书坊了。”
文察院书坊,是书坊,其实更像一座型的学堂。
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内侍战战兢兢地站在书案前,手心里全是汗。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监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他更加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支崭新的毛笔,蘸饱了墨汁,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这纸,入手细腻柔滑,触感极好,简直比他以前用过的最好的贡纸还要舒服。
他不知道的是,这看似普通的宣纸,实则暗藏玄机——以极薄的雪蚕丝夹层织就,能够感应到最微弱的笔力波动。
林清梧要的,就是他写字时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用力的痕迹。
监工每日都会收走他的习字作业,然后,这些字帖会被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文相府的地下暗室。
在那里,等待它们的是一种特殊的“感应墨”。
这墨水,并非用来书写,而是用来“阅读”的。
只要轻轻一扫,纸上那些隐藏的,肉眼无法察觉的笔力波动,就会显现出来。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三,一份特殊的报告就摆在了林清梧的案头。
“那孩子,果然有问题。”谢昭容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林清梧拿起报告,仔细地看着。
报告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内侍每日的习字情况。
白,他规规矩矩地临摹字帖,一笔一划,都显得心翼翼。
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偷偷地在纸上刻画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有一些隐晦的词语——“癸未”、“南宫”……
这些词语,像一把把钥匙,指向了南宫深处,指向了那个被囚禁的皇帝。
“他每晚上都偷偷摸摸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谢昭容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要不要奴婢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林清梧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她走到窗边,看着空中那轮孤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真正的猎人,不是靠蛮力去捕捉猎物,而是要设下陷阱,让猎物自己钻进来。”
她微微一笑,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在书坊增设‘夜读角’,允许童子留灯习字至三更。”
“什么?!”谢昭容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文相,您这是要……”
林清梧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平静:“我要让这条蛇,自己露出破绽。”
与此同时,北境镇国公府。
沈砚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顾不上休息,直接闯入了书房。
“清梧,你疯了吗?!你竟然让他接触机要?你明知道他……”他语气焦急,显然对林清梧的决定十分不满。
林清梧站在窗前,看着他,神色平静:“砚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是在担心,我是在质疑你的判断!”沈砚之的语气有些激动,“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皇帝安插的眼线,你竟然还敢让他接触机要,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林清梧摇了摇头:“真正的控制,不是关住火,是让火以为,自己在燃烧……”
沈砚之闻言,不由得一愣,他看着林清梧,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道。
林清梧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卷宗,递给沈砚之:“看看这个,或许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沈砚之接过卷宗,仔细地翻阅起来。
这份卷宗,是关于南宫浆洗房的旧档。
上面详细地记录着皇帝近半个月来所换的中衣情况。
沈砚之越看越心惊,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中衣……都有问题!”他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
“什么问题?”林清梧问道。
“这些中衣上,都有墨渍,而且,这些墨渍……似曾以血或墨书写后匆匆洗去。”沈砚之缓缓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清梧闻言,
“你是……皇帝在用自己的血,传递消息?!”她问道。
沈砚之点零头:“很有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现在就去南宫,把那些换下来的中衣全部找出来,我要查清楚,他到底在传递什么消息!”
“等等。”林清梧叫住了他,“不用那么麻烦。”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张纸,写下几个字,然后交给沈砚之:“拿着这个,去找雪蚕卫,让他们用‘磷显法’处理那些中衣。”
“磷显法?”沈砚之闻言,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
“一种可以显现隐藏字迹的秘术。”林清梧淡淡地道,“用这个方法,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皇帝到底在做什么。”
沈砚之接过纸条,立刻转身离开了书房。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一份新的报告就送到了林清梧的案头。
“文相,正如您所料,我们在那些中衣上,发现了隐藏的字迹!”雪蚕卫统领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林清梧接过报告,仔细地看着。
报告上,用极淡的墨迹,显现出一些断续的字迹:
“……灯已入坊……勿触机关……续写千字……”
字迹极淡,笔顺扭曲,显然是用指甲蘸血所刻。
“他竟然真的在用自己的血,一页页写进布料里……”沈砚之看着那些字迹,喃喃自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清梧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不是靠人传信,是用自己的血,一页页写进布料里。”林清梧一字一句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和一丝怜悯。
即使被囚禁在南宫深处,即使失去了自由,即使只能用自己的血来传递消息,他依然没有放弃抵抗。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文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砚之问道。
林清梧沉吟片刻,道:“不要截断衣物流转。”
“什么?!”沈砚之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清梧,你这是要放任他继续传递消息吗?!”
林清梧摇了摇头:“不,我要让他以为,他的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我要让他放松警惕,露出更多的破绽。”
“传我的命令,在书坊密设‘文心瓮’,并将内侍每日所用砚台换成特制‘回音石砚’。”她缓缓道。
“文心瓮?回音石砚?”沈砚之闻言,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文心瓮,是一种可以收集人心真伪的秘器。”林清梧解释道,“它可以将人们心中所想,以声音的形式记录下来。”
“回音石砚,则是一种可以蓄积书写时的指力震动的特殊砚台。”她继续道,“每到夜半时分,它就会自动将这些震动转化为声音,传递到文察院的密室。”
“你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些东西,来监听那个孩子?!”沈砚之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林清梧点零头:“没错。”
三后,一份新的报告送到了林清梧的案头。
“文相,我们录到了那个孩子的声音!”雪蚕卫统领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林清梧接过报告,仔细地听着。
报告上,记录着一段微弱的声音:
“父,千字文第十七页,藏了钥匙……”
她立刻调阅《千字文》,翻到第十七页。
只见“诗赞忠臣”四字旁,有一处墨点异常——放大后,显为微缩密图,标注南宫地库某暗格位置。
“砚之,我们走。”林清梧合上书,语气冰冷。
当夜,月黑风高。
沈砚之亲率雪蚕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南宫地库。
他们按照密图的指示,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暗格。
沈砚之心翼翼地打开暗格,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铁匣。
他打开铁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本《先帝遗训》抄本。
他拿起抄本,仔细地翻阅起来。
然而,让他震惊的是,这本所谓的《先帝遗训》,竟然是一本空白的书!
“这是怎么回事?!”沈砚之不由得惊呼出声。
林清梧走到他身边,拿起书,仔细地观察起来。
她发现,在这本空白的书页上,隐约可见一些极细的金线。
她将书页对着月光,仔细地辨认起来。
渐渐地,那些金线在她眼中,组成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
那是一份“影蛇”联络名录!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份名录的末尾,竟然新增了三个字:
“林清梧”!
“他到如今,仍不信你已掌命。”沈砚之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林清梧却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神色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牵
“将名录原样放回。”她吩咐道。
“什么?!”沈砚之闻言,不由得一愣,“清梧,你这是要……”
“我要他看见希望——然后亲手掐灭它。”林清梧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拿起一张“柔心纸”,夹入书中,上书:
“新员未录,待考。”
她将书放回暗格,关上铁匣,然后转身离开霖库。
七日后,内侍在夜读角突发高热,呓语不断……收到!
这就给你安排上,保证这剧情跌宕起伏,爽到飞起!
七日后,文察院书坊夜读角。
内侍高烧不退,面色潮红,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别烧书……灯要灭了……” 额头滚烫,像是要烧穿灵盖。
林清梧一袭素衣,缓步走入书坊。
她眼波流转,扫过那盏摇曳的油灯,灯光昏黄,映照在孩童苍白的脸上,更显脆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汗臭味。
她亲自走到床边,俯身探视,动作轻柔地为他掖好被角,眼中似有怜悯之色闪过。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女文相。
“取《蒙学正字篇》来。”她轻声吩咐,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一本崭新的《蒙学正字篇》被送了上来。
林清梧翻开书页,指着一个“正”字,柔声道:“来,跟着我写,一笔一划,要堂堂正正。”
孩童昏昏沉沉,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挣扎着拿起笔,依言在纸上摹写。
笔尖颤抖,墨汁滴落,晕染开一朵黑色的花。
就在笔落刹那,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看似普通的“柔心纸”上,一道肉眼难辨的阵法悄然启动。
远在南宫地库,那只冰冷铁匣内,《先帝遗训》抄本夹层中的“回音丝线”,竟如同活物般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文相府密室中,沈砚之紧盯着观影壁,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他们真的建立了血肉相连的‘活文心’!这简直是……” 他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这皇帝老儿,真是疯了!
林清梧望着昏睡的孩童,眼神深邃,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决绝:“那就让这盏灯,照出最后一道影。”
——而南宫地库深处,铁匣微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了出来,颤巍巍地拿起笔,在那份“影蛇”名录上,将“林清梧”三个字,缓缓划入了“可杀”的名单……
她命谢昭容在《蒙学正字篇》新版中,悄悄替换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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