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五年七月初七,乞巧节。
掖庭宫的「云锦殿」内,三十六名贵族女子端坐于织机前,每人面前摆着一块未绣完的锦帕,帕角缝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女戒》中的句子:「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王皇后身着翟衣,头戴十二花钗,居高临下看着明薇:「苏院正,听你精于算学,今日便请你从这七去中算出『巧数』,若算不出......」她扫过殿内女子,「我大唐女子,还是该以女红为要。」
明薇扫视锦帕,突然发现每句「七去」的字数分别为:7、5、4、4、6、5、4,相加得35,恰是《九章》「均输」章的「课分术」例题数。她取过织机上的丝线,以红丝为「实」,青丝为「法」,当场编出一个「七星巧算结」——结中暗含北斗七星的方位,每颗星对应一个「七去」的字数。
「七去之数,合为三十五,乃五行七政之数,」明薇举起巧算结,丝线在烛火下映出北斗投影,「但班昭《女算经》曰:『数无善恶,善恶在人。』就像这丝线,可织罗裙,亦可编算结;可定七去,亦可破七规。」
殿内哗然。襄阳公主忍不住拍手:「妙!原来女红里也有算学!」
王皇后脸色难看,示意身边的女官拿出第二道题:「既如此,便请苏院正算出,这殿内三十六架织机,若每架每日织锦二丈五尺,三十日共织多少?」
这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陷阱——唐代丈尺痈大尺」「尺」之分,贵族用大尺,寒门用尺,王皇后故意混用,想让明薇答错。
明薇取出李治赐的「官定铜尺」,量了量织机上的锦缎:「皇后娘娘用的是大尺,每丈合尺一丈二尺。故每架每日织尺三丈,三十日共织九十丈,合大尺七十五丈。」
话音刚落,殿门突然被推开,武才人一身素衣踏入,手中捧着《女算经》抄本:「陛下有旨,班昭《女算经》即日起为算学馆女子分院必修书目,凡大唐女子,皆可习算。」
王皇后的脸色瞬间惨白。明薇注意到武才人腕间戴着与辨机同款的璇玑图锦袋,心中暗叹:原来辨机的「泄露」,本就是武才人布的局,为的就是借她之手破除「女子无才」的旧规。
乞巧宴散后,明薇在掖庭外遇见陆明远。他捧着一叠算经,眼中有难掩的激动:「苏姑娘,你今在宴上的算结,被百姓编成歌谣了!『七去三十五,巧算破陈规』,现在西市的孩童都会唱!」
明薇接过算经,发现其中夹着张吐蕃文的密报,译过来是:「松赞干布闻唐有算学女官,欲亲率使团来会。」
她望着宫墙上的月光,算筹在袖中轻轻作响。松赞干布的「会」,怕是来者不善。但她早已不是初入长安的孤女,手中的算筹,身后的算学馆,还有下千千万万习算的女子,都是她的底气。
「告诉陛下,」她将密报还给陆明远,「就大唐的算筹,永远为知己者算,亦为敌者算。」
陆明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过的话:「当算学从纸页走向朝堂,从男子专属变为万民之器,才是真正的盛唐气象。」此刻的明薇,正用算筹丈量着这个时代的边界,而他有幸,能成为这丈量中的一枚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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