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江夏手里的笔记本应声落地,纸张散开。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的错愕:“成功了?怎么…怎么比我知道的早了这么多?!”
随即,这错愕被排山倒海的狂喜淹没,就应该早!就应该早!
翅膀都快扇折了,总算听到个响的了!
他“嗷”一嗓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又跳又叫:“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哈哈哈!”
几乎同时,车间门被“嘭”地撞开,唐连长端着饭盒就冲了进来,这个平日里沉稳如山的汉子,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话都不利索了:“江!听到了吗!成了!咱们的‘大炮仗’响了啊!”
他看到正在蹦跶的江夏,也顾不上手里的饭盒了,扔在一旁的桌上,冲过去一把抱住江夏,两个大男人就在这满是仪器设备的车间里,毫无形象地又笑又跳,眼眶都激动得发红。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电阻炉旁的祖同老师。老人听到消息的瞬间,身体微微一震,但脸上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肃穆。
他没有像年轻人那样欢呼,而是缓缓转过身,伸出那双布满老茧、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极其郑重地、一个一个地,关闭了所有实验仪器的电源开关。
当最后一台设备的指示灯熄灭,车间里只剩下年轻人欢呼的回音时,祖同老师才仿佛完成了某种庄严的仪式。
他猛地转过身,原本紧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几乎可以是“忘乎所以”的笑容,眼角深深的皱纹里闪烁着泪光,用力地拍着手,大声道:“好!好!好!”
“走!伙子们!跟我来!有好东西!”祖同老师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领着两人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从柜子最深处宝贝似的搬出好几个沉甸甸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几大卷红彤彤的鞭炮!
“嘿嘿,”祖同老师得意地笑了,像个藏了好糖终于能拿出来分享的孩子,“从过年那会儿就偷偷攒下了,就等着今!走,到院子里放出去,让大家都听听咱的喜讯!”
三人抱着鞭炮跑到光研所门口的空地上,唐连长找了根竹竿,把鞭炮挂在上面。江夏掏出火柴,手都在抖,划了三次才点着引线。
很快,光研所大院门口的空地上,“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了!红色的纸屑在寒冷的空气中纷飞,硝烟味弥漫开来,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声响,立刻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人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好奇与猜测。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光研所放啥鞭炮啊?还放这么响?”
“听刚才那广播喊的,是不是西边那边……爆了个啥大东西?”
“啥东西能让他们高兴成这样?”
“不知道啊,就听见喇叭里嚷嚷原子爆炸了?”
“原子是个啥?是不是就他们崩的这个?劲是挺大的,老响了!”
“谁知道哪!反正这个啥所的人,一直都是神秘兮兮的!上次遇到个青年,一路走还一路嘀咕什么阿贝贝,啥折射驴……”
此刻正是上班的时候,往来的有买材大妈、有抱着孩子透气的媳妇,还有个扛着锄头的老大爷。
老大爷挤到最前面,看着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江夏,大着胆子喊:“伙子!你们这放鞭炮,是有啥大喜事啊?还值得这么高兴!”
江夏听见问话,跑过来一把拉住老大爷的手,脸上笑出了褶子:“大爷!是大的喜事!咱们国家,刚才在西边爆了个'大炮仗',特别厉害的那种!”
\"大炮仗?\"老大爷把帽子支开一条缝,手伸进去抓啊抓:\"能有多厉害?比过年放的二踢脚还响?\"
\"响多了!\"江夏蹲下来,抓起一把鞭炮纸屑,\"这么吧,以前总有洋人拿着厉害家伙吓唬咱们。现在咱们也有了!这个'大炮仗'一响,他们再想欺负咱们,就得先掂量掂量!您以后出门,腰杆都能挺得更直!\"
“啊,哦,这样啊……”老大爷看着江夏拿起的纸屑,不满的一瘪嘴:
“就这?俺听着咋跟合作社新进的‘二踢脚’一个动静?”
“这玩意儿要是搁咱地里放一个,是不是连苞米茬子都能崩成爆米花?”
江夏愣住,大爷,别崩成爆米花,怕是你都得被崩开……
却见大爷依旧是一副“你莫要哄我老头子”的神情。江夏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比喻对于并不了解内情的普通百姓来,确实太抽象了。
这也难怪大家没有概念。
关于“大姐”的一切,保密程度极高。许多参与其中的人,可能直到多年后解密那一刻才会恍然大悟:
“嘿!当年我车的那根精密钢管,原来是干这个用的!”
“嘿,当年我研制的那个膜,原来用在了大姐身上!”
最高明的保密,并非一定要将人隔绝于荒漠,而是让每个人在各自岗位上,像打造普通零件一样,完成自己那份工作,却不知其最终会组合成怎样一件惊动地的“国之重器”。
所以,为什么总有人,我们的大姐那真是人民的大姐哪……那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还好咱们的呆毛崽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转变了法。
只见他一拍大腿,指着大爷扛着的锄头:“大爷!我换个法您准懂!您这锄头是干啥的?刨地、除草,要是有野狗来咱藏偷菜,您是不是得举着锄头把它赶跑?”
老大爷点头:“那可不!锄头可是好锄头,谁来祸祸庄稼,我就跟他急!”
“对喽!” 江夏往大爷身边凑了凑,语气更实在,“咱这‘大炮仗’,就跟您这锄头一个理,却是把‘几十丈长的铁锄头’!以前有洋鬼子拿着‘短棍’,隔三差五来咱家门口晃悠,抢咱的粮食、占咱的地,咱没趁手的家伙,只能憋着气;现在有了这‘长锄头’,不用等他们走到咱跟前,隔着几十里地,就能把他们的‘短棍’砸了,把他们的坏心思给打回去!”
以后您在自家院里种菜,不用担心有人来扒院墙;咱村里人种的粮食,不用担心有人来抢;连咱孩子以后读书、干活,都不用怕有人来捣乱。 这‘长锄头’就搁在咱家门口,谁来欺负咱,就给他一锄头!您这爽不爽?”
老大爷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锄头把,仿佛真在掂量那“几十丈长”的威力,脸上先是震惊,随即皱纹像菊花一样舒展开来,咧开嘴露出了豁牙,激动地重重一顿锄头:“哎呦喂!这么个大家伙?!那可不得劲了嘛!踏实!太踏实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嗨!你早这么啊!”周围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恍然大悟的笑声和议论声,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还愣着干啥!”大爷兴头十足,挥舞着胳膊,“家里有存货的,都拿出来放!给咱这‘大神锄’贺喜!”
“对对对!放鞭炮!”
好吧,“大姐”转眼间成了老百姓口中威震四方的“看家神锄”,也不知大漠深处那位正主若是有知,会对江夏这番接地气的比喻作何感想。想必,也会欣慰于自己的力量以这种方式被父老乡亲所理解和接纳吧。
然而,世间之事,自古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总有两面性。我们这边锣鼓喧、鞭炮齐鸣,自然就有人要坐卧不安、如芒在背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一衣带水、曾犯下累累血债的邻居。
诸君……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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