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么快就晋升为副总，会不会太快了？”唇角的弧度不变，眼里带着询问。
“哦？那，你认为他适合在什么位置？”沈冰辰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讨论窗外的气。
郑森微眯了一下眼睑，侧头扫了江燃一眼，接着，视线回转，与沈冰辰的目光碰撞在一处，从沈冰辰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郑森看到了不容置疑和绝对掌控的神色，他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坐向椅背，“会不会——太刻意了？”手肘支在扶手上，十指轻点，刚才，刻意营造出来的那点随性和懒散消散殆尽。
“而且，”郑森顿了顿，又扫了江燃一眼，眉头紧了紧，才缓缓开口，“北五环那个项目，曾经出现过一些不利于江燃的传言。”眉头收得更紧了。
沈冰辰的眸色沉了沉，却并未开口。
身侧的江燃眉头紧拧，看了沈冰辰一眼，压下辩白的冲动，呼吸却已乱了。
“这个时候晋升，我并不觉得是个好时机。至少，要让那些传言冷一冷。而且江燃还年轻，无论资历还是经验都尚显不足。”郑森伸手在江燃搭在扶手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既然是传言，那就是查无实证的废话。”沈冰辰终于开口，冷哼道，“刻意？我沈冰辰看上的人能扛事儿，也顶得住压力。”逆光的氛围里把沈冰辰的脸映得半明半阴，眸底的幽深暗炙，翻滚着危险的情绪。“至于传言？”指尖的打火机啪地一声被打开，一簇火苗窜起，将沈冰辰的脸瞬间映亮，浓眉下的双眼里似有深潭漩涡，将所有光亮与窥探都悄无声息地吸入、绞碎，最终归于寂灭的黑暗，他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那将会是江燃的战场。把他放在副总这个位置上，他才有亲手撕裂谎言和揭穿真相的资格和条件。同样的事，如果放在你身上，我的处理方式未必不是如此。”
闻言，郑森眼睑低垂，轻笑摇头自语，“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转头看向江燃，大手在他的头上乱揉一通，“子！好好干，千万别辜负你沈哥对你的栽培。”
“对了，沈老大。”郑森面色一正，“新兴医疗那个项目，怎么打算？”
沈冰辰唇角一勾，下巴微抬，冲着江燃的方向扬了扬，“现成的负责人。”
郑森了然一笑，眯着眼睛，“沈扒皮！”紧绷着的肩线随即松弛下来。
“周末，老戴攒了个局，听请了于孝周总。”郑森勾勾手指，“烟。”
沈冰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抽了一半的烟，沿着桌面滑向郑森。
“我估摸着老戴可能是撑不住了。”郑森抽出一颗烟，放在鼻端细细地嗅了嗅，叼在唇齿之间，“他那个合伙人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他老子开了个代加工厂，也就这五六年才翻过身来。那子大学毕了业，就一直在外头胡混着，仗着家里有俩闲钱了，招猫逗狗的事儿没少干，风评一直都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老戴的眼了。”星火明灭间，吞吐了一口烟圈，轻阖双眼，微仰起头，眉宇间漫着一股惬意。
张开双眼里，唇角的笑纹也越来越深，“放着戴家这么棵大树和他外公家的资源不用，非要找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一起玩儿。也只有他才干得出来。”
“你第一认识他吗？”沈冰辰语气里没有一丝嘲弄和轻视的意味，反而充满了欣赏，“那家伙脑子绝对好使，无论是管理赋还是经营理念都是我们这一拨人里头拔尖儿的。你真觉得他看走眼了吗？他只是找错了对手。”
郑森挑了挑眉，调侃道：“都无仇不成父子，你俩这算不算是无恨不成冤家啊？”
沈冰辰扫了郑森一眼，懒懒道：“我对他，没仇，也不存在恨。只不过，作为对手，我确实挺欣赏他。”
郑森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随后，话头转向世利科技，“齐总来了好几次了，他想重启S项目，想知道我们的态度。”
“卡在融资上了吧。”沈冰辰一针见血，冷笑着：“让他自己决定，青帆的态度是——不否决，不支持。”
郑森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道：“可是，这个项目拖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再达到当初的高度了。现在重启，有太多风险需要重新评估了，而且市场风向也不一定利于这个项目。”
沈冰辰嘴角噙着一抹冷意，“知道风投这个行业，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吗？”他扫了对面的郑森和江燃一眼，“就是不可控性。一步堂，一步地狱。只要是人，就希望成功。而这一行，好玩就好玩在，你随时有成功和翻盘的机会，但这机会很可能也是让你永不翻身的深渊。认知、胆识、执行力、资源缺一不可。”
“至于青帆，只是世利科技的一个股东而已。”
“可，我们是第一大股东——”郑森的话还没完，就被沈冰辰打断了，“可以——不是。”
郑森和江燃同时一愣，郑森最先反应过来，“你意思是——”眼底带着几乎可以确定的询问。
沈冰辰嘴角上扬，“一个企业，如果从外头杀进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就是古人曾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目光如炬，像淬过火的钢龋
那冷得几乎能把缺场冰冻的眼神落在江燃眼里，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一股寒意自脊骨窜上。
郑森敛去懒散不羁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和沉重，他沉声应道：“好，我知道了。”起身的同时，拍了拍江燃肩头，语气已然恢复平日的漫不经心：“我先下去了，晚上给你庆祝升职。地址晚点儿发你手机上。”
江燃侧头回了郑森一个清爽纯粹的笑容，“好啊，正好，我一会儿回家。把我爸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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