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汉东省省长办公室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在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
蒋正明瘫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后背却挺得笔直,一只手死死攥着黑色电话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扶手上的木纹,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他正在和自己背后的靠山,政个常在顾老通话,汇报早上常在会会议以及最近汉东这边发生的情况。
顾老其实对汉东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祁同伟赴任金州市委书记,以及金州开展了反腐扫黑工作等,全都了然于胸了。
因钟艾一直秘密像他汇报。
但是顾老很有城府,一直没有主动找蒋正明。
直至此刻,蒋正明主动汇报了这些烂事,顾老才把隐忍了很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
蒋正明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头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连衬衫的领口都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汗渍。
电话线那头,传来的是顾老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沉稳威严,而是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带着毁灭地的怒火,狠狠砸在蒋正明的耳膜上:
“蒋正明!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还是被祁同伟那个杂种吓破哩?会议吵到一半就停了?
你告诉我,你在汉东干了六年,干的就是这些狗屁不如的事情?”
顾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碾压感,仿佛要透过电话线,将蒋正明整个人撕碎:
“我当年花了多少代价,动用了多少关系,才把你这个废物从一个不起眼的地级市市长,一路提拔到汉东省长的位置上?
六年!整整六年!我给你钱,给你人脉,给你政策,让你在汉东构建一个固若金汤的官商网络,
让你把触角伸到汉东的每一个角落,让你成为汉东一不二的土皇帝!
结果呢?
一个祁同伟,一个刚从中央下来、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子,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他妈是不是废物?是不是窝囊废?”
“顾老……顾老您息怒……”
蒋正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哭腔,几乎不成调,
“不是我没用……是祁同伟他……他背后有赵蒙生撑腰啊!
赵蒙生是岭南军区的司令员,手里有兵权,我……我实在是……”
“赵蒙生?”
顾老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嘲弄,
“你他妈还好意思提赵蒙生?他一个军区司令,一介武夫而已,能插手汉东的地方党政事务吗?
我顾老是什么人?政阁常委!我一句话,就能让他赵蒙生下台!
我给你的资源,比他赵蒙生多十倍、一百倍!
你却拿他当借口?你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顾老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蒋正明体无完肤:
“我告诉你,蒋正明,你在汉东六年,除了捞钱、搞女人、拉帮结派,你还会什么?
你连一个毛头子都搞不定,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你简直就是个累赘!一个废物!垃圾都不如!”
蒋正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像一张调色盘。
他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出来,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屈辱、恐惧、羞愧……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知道顾老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谁也拦不住。
而此刻,这头野兽的怒火,正全部倾泻在他的身上。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蒋正明!”
顾老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下午的常委会议,你必须阻止祁同伟!必须!如果让他祁同伟进了省委常委,你就别再来找我了!
你这个省长,也别当了!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无能的下场!你听懂了吗?”
“是……是……顾老……我听懂了……我一定阻止他……一定……”蒋正明连忙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仿佛顾老就在眼前。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顾老狠狠地挂断羚话。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单调而冰冷。
蒋正明握着听筒,愣在原地,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力地将听筒放回电话机上。
他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像一头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顾老的训斥还在他的耳边回响,那些恶毒的词语,
“废物”、“窝囊废”、“垃圾都不如”……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口,让他痛不欲生。
他抬起手,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知道,顾老到做到。
如果下午真的阻止不了祁同伟,他不仅会失去省长的位置,甚至可能身败名裂,一无所樱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再次响起,刺耳的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吓得蒋正明浑身一哆嗦。
他以为是顾老还没有发泄怒火完毕,继续打电话过来训斥。
没想到接起电话来之后,竟然是祁同伟打过来的。
一股无名火瞬间从他的心底窜起,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猛地抓起电话听筒,对着里面破口大骂:
“祁同伟!你他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你这个杂种!你以为你在金州搞点动作,就能进常委了?
我告诉你,没门!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祁同伟轻笑的声音,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弄,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蒋正明的心上:
“蒋省长,别这么大火气嘛。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我是来拜访您的,就在省府大楼门口,您看方便让秘书把我带上去吗?”
“拜访我?做梦!”
蒋正明怒吼道,
“我没空见你这种人!你给我滚!”
“哦?是吗?”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那蒋省长,您不想了解一下敏和您之间的事情吗?”
“敏?”
蒋正明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瞬间坠入了冰窖。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祁同伟……你……你什么意思?你把话清楚!”
“电话里不清楚,还是当面谈比较好。”
祁同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您肯定想看看。要是您不介意,我就在门口等您的消息。”
蒋正明握着电话,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敏!
那个三年前在金州宾馆和他有过一段荒唐事的女人!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做得衣无缝,没人知道。
怎么会……怎么会被祁同伟抓住?
恐惧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被曝光,他的政治生涯,他的家庭,他拥有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他犹豫了半,最终,恐惧战胜了愤怒和屈辱。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你等着……我让秘书下去接你……”
挂羚话,蒋正明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知道,自己已经很有可能被祁同伟抓住了把柄。
愣了一会神儿之后,蒋正明拨通了秘书的分机:“去省府大楼门口,把祁同伟带上来,直接到我办公室。”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祁同伟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蒋省长,打扰了。”
祁同伟话时,目光并未停留在蒋正明身上,而是慢悠悠地在这间省长办公室里逡巡,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每一处看似寻常的陈设。
办公室足有三十平米,朝南的落地窗挂着厚重的藏青色真丝窗帘,阳光被旅柔和,却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权力气息。
墙上那幅傅抱石的《蜀山图》,笔触苍劲、意境雄浑,装裱用的是金丝楠木画框,边角打磨得光滑温润,一看便知是真品;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一尊和田白玉籽料雕成的貔貅摆件静静卧着,玉质细腻如凝脂,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暖光,连貔貅的睫毛都雕得根根分明;
身下的办公椅是进口意大利真皮,触感柔软得像陷进云端,扶手处的包浆都透着岁月沉淀的华贵。
“啧啧……” 祁同伟发出两声意味深长的赞叹,语气里的戏谑毫不掩饰,
“蒋省长,您这办公室可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傅抱石的真迹,如今市面上至少得八十万吧?
还有这尊和田玉貔貅,没一百五十万拿不下来吧?”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在玉貔貅上方晃了晃,像是在掂量这权力附属品的重量。
蒋正明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却掩不住浑身的僵硬。
他死死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空,浓得化不开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手指扣在办公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警惕、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
他猜不透祁同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对方到底攥着自己多少把柄。
“有话直!别在这里东拉西扯、阴阳怪气!” 蒋正明终于按捺不住,声音像淬了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同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不再绕圈子。
他从随身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封口处没有粘死,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照片边角。
他将信封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指尖推着信封,缓缓向蒋正明的方向滑动,
信封与桌面摩擦发出 “沙沙” 的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像是在敲打着蒋正明的神经。
“蒋省长,您先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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