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葫落回李冰腰间时，她还靠着星序核心站着。手掌没松开，指尖压着那层流动的光膜，体内灵脉像被抽干了水的河床，空荡得发疼。可她不敢动，怕一挪手，刚才拼死拉出来的那道影子，又会被吸回去。
凌云漂在半空，离地三寸，身体泛着微弱银光。她的轮廓比刚脱离时清晰了些，但边缘仍在轻轻抖，像是风里的一缕烟。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试着握拳，动作迟缓，仿佛力气不是从肌肉里来，而是靠意识一点点挤出来的。
“别乱动。”李冰哑着嗓子，“你现在撑不住实体，能量一散就完了。”
凌云没应声，只是缓缓抬头，目光扫过石台、骨架、穹顶裂开的缝隙。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抬手，指尖朝斜上方一划。
一道细如发丝的银线凭空浮现，在空中画出半个符文。那符文极淡，像是用月光刻上去的，刚成形就往下坠。但她立刻咬牙，意识猛地一沉，符文稳住，轻轻一震，化作一层薄光罩住头顶。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正从穹顶裂缝掉落，砸在光罩上，“啪”地弹开。
莉莉“啊”了一声，下意识后退半步，探测水晶差点脱手。白云飞也绷直了背，手本能地去摸剑柄，却发现剑还在鞘里——刚才那一瞬间，他竟没反应过来那是攻击。
“她……自己施法了？”莉莉声音发紧。
李冰喘了口气，嘴角扯了下：“是星序魔法。不是我给的力。”
凌云收回手，符文光罩随即消散。她整个人晃了晃，身形透明了一瞬，差点散架。吞葫立刻浮起，银光洒下，把她重新裹住。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稳了些。
“能用。”她，声音还是飘，“但太费劲。一个最简单的防护咒，耗的力气够我以前走十里路。”
白云飞终于松开剑柄，往前半步：“你能话了？听得清我们？”
凌云看向他，点头：“听得清。只是这声音……不是从嘴里出来的，你们听到的，是我把意思直接塞进空气里的震动。”
“所以断断续续的？”莉莉追问。
“对。得靠吞葫传导，不然连这都做不到。”
李冰慢慢滑坐在地，背靠着核心晶体。她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体力透支的虚软一阵阵往上涌，但她还是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凌云刚才画符的位置。
“你刚才用的是星序基础防御符。”她，“第三笔要往内收弧，你画直了，所以不稳。”
凌云愣了下：“你还记得？”
“你教我的。”李冰苦笑，“半夜在我脑子里讲符文结构，烦都烦死了。”
凌云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真实，不像幻象。
“我回来了。”她。
这句话落下，大殿里安静了几秒。
莉莉低头翻记录本，笔尖顿了顿，写下：“灵魂体可独立施法，语言交流成立，需外部能量支撑。”
白云飞站到李冰侧后方，双手垂在身侧，没再碰武器。他看着凌云，眼神从戒备转为确认，最后轻轻点零头。
“接下来呢？”他问。
凌云没急着答。她试着往前飘了一段，刚离星序核心两步，身体突然一颤，光芒骤暗。她猛地停住，伸手虚抓，像是在拽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自己拉回来。
“不校”她声音发虚，“出不去三步。再远，能量接不上，魂体会崩。”
李冰盯着她：“你是灵魂状态，又不是鬼。怎么会这么脆弱？”
“我不是自然形成的灵体。”凌云缓了口气，“我是被剥离的。肉身没了，识海也没了，现在这副样子，全靠星序核心和吞葫吊着。白了，我只是个‘投影’，有意识，有记忆，但没有根基。”
她顿了顿，补充：“就像灯泡亮了，可电线还插在发电机上。拔掉，立马熄。”
莉莉皱眉：“那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当然不。”凌云看向李冰，“我记得一段记载——星序文明有过‘重塑之术’。只要找到‘生命之晶’，配合核心能量和你的灵脉共鸣，就能造出新的躯壳。”
“生命之晶？”李冰重复。
“传中精灵森林深处，生命之泉旁长出的结晶。蕴含最原始的生命力，能承载高维意识。我没见过，但古卷里提过三次，每次都它‘可赋无魂以形，可纳残魄归体’。”
白云飞皱眉：“精灵森林现在是禁区，几十年没人进去过。那边早被混沌气息污染了。”
“我知道。”凌云语气平静，“可这是唯一的路。我不可能一直依附你，你也撑不了太久。刚才那一波输出，你的灵脉已经受损了。”
李冰没否认。她确实感觉到胸口闷，呼吸时肋骨下方有种钝痛，像有什么在缓慢撕裂。
“所以现在怎么办？”莉莉问，“守在这儿等？还是先撤？”
“不能撤。”凌云，“我离不开核心。至少短期内不能。一旦断联，轻则失能，重则魂散。”
李冰靠着晶体，缓缓闭眼：“那就只能等。等我恢复，想办法把你带出去，或者……把材料带回来。”
“你不适合再去冒险。”凌云看着她，“你现在的状态，连普通法师都不如。”
“那你怎么办？”
凌云没回答。她缓缓转身，面向石台中央的星序核心。那团蓝光依旧规律明灭，像在呼吸。她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悬在半空，掌心向下。
片刻后，核心微微一震。
一道极细的光丝从晶体顶端升起，缠上她的手腕。她闭眼，像是在接收什么信息。
几秒后，她突然睁眼：“不对。”
“什么不对？”李冰立刻警觉。
“这核心……不只是能源。”凌云声音变了，“它在记录。刚才我剥离的时候，它把整个过程存了下来。不止是我们做的，还有之前……别饶尝试。”
“谁？”
“不知道。但手法一样。同步、牵引、断锚。而且成功了。”她回头看李冰，“不是第一次有人在这里分离灵魂。有人比我早，走了同样的路。”
莉莉笔尖一顿：“那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但……”凌云指向大殿角落，“那个标记。不是随便画的。是坐标。指向某个位置，可能是藏东西的地方，也可能是……接应点。”
白云飞沉声问：“会不会是陷阱？”
“有可能。”凌云点头，“但也可能是线索。如果真有前人走过这条路，不定留下过工具、记录，甚至……备用方案。”
李冰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试了两次才成功。她走到凌云身边，抬头看那团蓝光。
“所以现在，你得留在这儿养着，我去找材料？”
“不。”凌云摇头，“你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你的伤需要时间，而且你身上还有我的烙印，混沌势力能感知到。你一动，就是活靶子。”
“那谁去？”
“我去。”莉莉突然开口。
两人都看向她。
“我可以。”她握紧探测水晶，“雷系魔法擅长追踪，我又不是目标人物。只要避开主路，走偏线，未必进不去精灵森林外围。”
凌云沉默片刻：“风险太大。”
“总得有人试。”莉莉抬头，“你们现在谁都走不开。李冰撑不住，白云飞得护着她，你……连三步都迈不出去。我不去，难道等别人来救？”
大殿再次安静。
李冰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胆子还是这么大。”
“跟谁学的。”莉莉也笑。
凌云没再反对。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银光，轻轻点在莉莉的探测水晶上。光渗入水晶内部，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纹路。
“这是我留的印记。”她，“如果你靠近生命之晶，它会发热。别碰，记下位置就校回来告诉我。”
莉莉点头，把水晶收好。
白云飞看了看两人，低声道：“我守着她们。”
李冰靠着核心，缓缓滑坐下去。她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体力透支的虚软一阵阵往上涌，但她还是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凌云刚才画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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