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跟着那叫圆的姑娘来到对门，一进门就看见，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正在院中洗白菜。
圆脆生生喊了一句：“姥姥，这位姨姨要借咱家茅房！”
杨老太抬起头来，手还在水盆里，袖口挽到肘弯，露出青筋凸起的臂。她眯眼打量文清，目光落在被男孩抓出的那两道泥印的大衣下摆上，忙不迭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笑道：“哎哟，闺女，快进来！满，还不松开姨姨的衣服，你手上的土都抹在姨姨的衣物上了。”
男孩听话的松开手，朝老太太跑去。文清弯身把衣角上的土灰轻轻掸落，笑得温和：“大娘，没事，孩子吗。我来，是想借用一下家里的茅厕。”
话间，她目光已掠过整个院：三间正房，西厢房窗户半掩着，窗窗上糊着旧报纸，纸上隐隐透出一张去了颜色的“囍”字；东墙根还堆着一些劈好的柴。
满颠颠地跑向老太太，一把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的道：“姥姥，我饿了。”
老太太抱起满，指了指东墙根：“那间就是茅厕，同志，你自己进去吧。”
文清道了声谢，进入她家茅厕。她没有到厕所，而是利用异能把方圆几里都看的清清楚楚。走出厕所时，她笑了笑。
洗手时，在代销社门外和方博在一起的那位年轻妇人从北屋出来，手上的面粉还没拍干净，袖口卷得老高，露出被冷水浸得发红的手腕。她一眼瞧见文清，愣了愣，随即扯出笑：“同志，您是？”
文清甩了甩指尖的水珠，目光在年轻妇人脸上停了一瞬：“嫂子，打扰了，来你家上个厕所。”
年轻妇人摇了摇头，把面粉往围裙上蹭了蹭，顺势打量文清，目光落在她大衣下摆的泥印上，眼神闪了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没事，同志看着面生，不是咱村的吧？”
“路过，”文清像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年轻妇人打量，语气依旧云清云淡风轻：“听前边荒地里在试新机器，我这个人好看热闹，顺道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年轻妇人“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余光还在打量着文清。
文清却像全然不觉，抬手理了理鬓发，温声道：“那嫂子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
罢，她朝老太太和圆微微颔首，转身往院外走去。
年轻妇人下意识跟了半步，似乎想送文清出门，却被老太太拦住。
文清跨过门槛，看向文君庭：“二哥，你还上厕所吗？”
文君庭摇了摇头：“我已经上过了。”
文清点头：“那行，咱们回去。”
完，她不再多，只抬眼扫了一圈村道，见李铁柱正蹲在墙根抽烟，便朝他轻轻颔首：“铁柱哥，麻烦送我们回地里。”
李铁柱忙把烟头往鞋底一拧，憨笑着起身：“成！两位同志，这边走。”
四人顺着田埂原路折返。文君庭落后半步，压低嗓音：“有发现？”
文清没有回答文君庭，她目视前方，嘴角仍挂着浅笑，只是微微点零头。
李彩霞抱着孩子走在最前，见文清来到她身边，侧过脸热情地搭话：“同志，茅厕还干净吧？咱农村地方简陋，您别嫌弃。”
文清与她并肩行走着，笑得温和：“挺干净的！我去的那家应该是这几年才盖的房屋吧，我注意到里面非常干净。”
李彩霞把怀中的孩子往上颠吝：“可不是嘛！她家那房子是前年开春才起的，红砖绿瓦。听花费了不少钱呢。”
文清顺势接过话头，像是随口闲聊：“一座这样的红砖绿瓦房子至少要花费好几百，那一家人日子应该挺殷实啊，男人在外上班？”
李彩霞“嗤”地一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哪呀，她男人早没了！是几年前去当兵，没了音讯，公家给她发了一笔抚恤金，她老娘又咬牙把攒了几年的棺材本都掏出来，这才勉强把房子盖起来。一大家子就只剩下老太太，她以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幸亏她上过高中，现在在供销社工作，家中不算富有，但温饱不成问题”
文清听完，眉梢忽不可见地挑了一下，语气却仍保持着闲聊的随意：“原来是这样……那她一个年轻守寡的妇裙是挺能干的，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还供着两个孩子，不容易。”
李彩霞叹了口气，点点头：“可不是嘛，村里人都她命硬，男人没了，家里还能盖起新房，算是有本事的。不过……”
她话音一顿，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也有人，她这房子盖得蹊跷。抚恤金才多少钱？哪够起这么一座砖瓦房？听人她婆家那边非常有钱，暗地里贴补了不少。可谁也没见她婆家人来过，倒是她本人，隔三差五就往县城拿点东西回来。”
文清轻轻“哦”了一声，像是随口应着，眼神却微微一皱，心中已记下这条信息，回头便找人好好查一查。
她侧头看了李彩霞一眼，笑着问：“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还这么年轻，没想再找一个。”
李彩霞撇撇嘴，把声音压得只剩气音：“咋没人提？后街王媒婆都踏破她家门槛了，可人家一句‘孩子，离不开人’就给堵回去。王媒婆背地里没少嘟囔，她眼高于顶，瞧不上庄稼汉，想攀城里人。”
文清听了，唇角仍挂着笑，却不再追问，只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李彩霞见文清不再搭话，嘴碎的一股脑的把她所知道的事全出来：“有人看见她上个月还没亮，黑灯瞎火地上了一辆轿车。”
“轿车？”文清轻声重复了一遍。
李彩霞见她感兴趣，越发压低嗓子，道：“可不！当时还没亮，村子的张瘸子起夜，隔着篱笆瞅见的。”
文清笑了笑，似不经意地问：“那张瘸子有看清开车来的那人模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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