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驱散了荒原上最后一缕夜色,也将远处那座巍峨巨城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
玄王朝的心脏——帝都,终于近在眼前。
高达数十丈的暗青色城墙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盘踞,墙砖上满是岁月与战火留下的斑驳痕迹,散发着沉重而肃穆的历史气息。巨大的城门楼如同山岳般耸立,朱漆金钉的城门尚未完全开启,只留出供行人车马通过的侧门。城墙上,身着玄甲、气息精悍的士兵持戈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络绎不绝的人流。
官道之上,车马粼粼,行人如织。有满载货物的商队,风尘仆仆的旅人,鲜衣怒马的世家子弟,亦有衣衫褴褛的流民。喧嚣声、叫卖声、马蹄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交织成一幅充满烟火气的盛世画卷。
沈清辞与夜宸混在入城的人流中,并不起眼。沈清辞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裙,脸上做了些修饰,掩去了过于惹眼的容貌,只余一双清冽的眸子,平静地观察着这座即将掀起波澜的巨城。夜宸依旧是那身墨色长袍,气息内敛,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冷峻,依旧让周遭行人下意识地与他保持些许距离。
玄璃被沈清辞心地藏在了随身的布囊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热闹的景象。
越是靠近城门,那股属于帝都的、混杂着权力、财富、机遇与危机的独特气息便越是浓郁。沈清辞能感觉到,体内那寂灭源种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牵引,微微活跃起来,仿佛这座城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排队!都排队!接受检查!”城门口,守城的卫兵大声呼喝着,仔细盘查着每一个入城之人,尤其是对那些携带兵娶气息不凡的武者,更是格外关注。
队伍缓慢前校沈清辞注意到,除了明面上的卫兵,在城门附近的茶肆、酒楼中,似乎还隐藏着不少气息晦涩的身影,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排队的人群。那是帝都各方势力的眼线,监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入口。
就在他们即将排到城门洞口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嚣张的呵斥:
“让开!都让开!靖国公府的车驾也敢挡道?滚开!”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惊慌地向两侧避让。只见一支由四匹神骏白马牵引、装饰华丽的马车队伍,在一群鲜衣怒马的护卫簇拥下,毫不减速地朝着城门疾驰而来,气势汹汹,丝毫不顾及排队的人群。
靖国公府?
沈清辞眸光一凝,与夜宸交换了一个眼神。真是冤家路窄!
马车队伍转瞬即至,为首的一名护卫挥动马鞭,朝着队伍末尾几个躲闪不及的平民抽去,嘴里骂骂咧咧:“瞎了眼的狗东西!惊了姐的车驾,你们担待得起吗?!”
鞭影呼啸,眼看就要落在那些平民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咻!”
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那挥出的马鞭鞭梢之上!
“啪!”马鞭如同被毒蛇咬中,猛地荡开,抽在了空处。那挥鞭的护卫只觉得手腕一麻,差点握不住鞭子,又惊又怒地看向石子射来的方向。
出手的,正是沈清辞。她依旧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弹怜衣袖上的灰尘。
“谁?!哪个不开眼的敢管靖国公府的闲事?!”那护卫勒住马,厉声喝道,目光凶狠地扫视人群。
车队也因此停了下来。最中间那辆最为华丽的马车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翡翠镯子的纤手掀开,露出一张娇艳却带着刻薄之色的脸庞。
正是沈清辞的“好妹妹”,沈玉娇!
数月不见,沈玉娇似乎更加珠光宝气了些,穿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戴赤金嵌宝步摇,只是那眉宇间的骄纵与算计,却比以往更胜。她目光倨傲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站在路边、衣着朴素的沈清辞身上。
一开始,她并未立刻认出做了伪装的沈清辞,只是觉得这女子竟敢出手阻拦国公府车驾,简直不知死活。但当她目光触及沈清辞那双平静无波、却深邃得令人心悸的眸子时,心中没来由地一颤!
这双眼睛……好熟悉!还有那站姿,那气度……
一个她以为早已被碾落尘埃、甚至可能早已死在外面的名字,猛地窜上心头!
“是……是你?!沈清辞?!”沈玉娇失声惊呼,声音尖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母亲不是派人……而且,她脸上的那个丑陋的肿块呢?!虽然做了修饰,但依稀可以看出,那肿块似乎消退了大半!还有,她整个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废柴,而是……而是一种让她感到莫名压力和心悸的冷冽!
沈清辞抬眸,迎上沈玉娇惊疑不定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许久不见,妹妹还是这般……威风凛凛。”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出的嘲讽。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沈清辞?是那个靖国公府传中命硬克亲、脸生恶疮的嫡女?”
“她不是被送去庄子上了吗?怎么回来了?”
“看样子,脸上的疮好像好了不少?而且……这气势,不像传言中那么不堪啊!”
“有意思了,嫡女回京,撞上嚣张的庶妹,这下有热闹看了!”
议论声纷纷响起,无数道好奇、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在沈清辞和沈玉娇之间来回扫视。
沈玉娇被沈清辞那眼神看得心底发寒,再听到周围的议论,更是恼羞成怒!这个贱人,不仅没死,还敢回来!还敢当着这么多饶面给她难堪!
“你……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现在又想回来克父亲吗?父亲就是被你害得被皇上责罚,禁足府中!你还有脸回来?!”沈玉娇尖声叫道,试图用恶毒的言语占据上风,将不祥的罪名死死扣在沈清辞头上。
此言一出,周围看向沈清辞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异样与疏离。在这个时代,“不祥”、“克亲”的名声,足以毁掉一个人。
夜宸站在沈清辞身侧,眼神骤然冰寒,周身那股无形的低气压让靠近些的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他刚要开口,却被沈清辞一个眼神制止。
沈清辞看着气急败坏的沈玉娇,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丑。她往前踏出一步,明明姿态闲适,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弥散开来,竟让沈玉娇和那些聒噪的护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妹妹此言差矣。”沈清辞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父亲为人刚正,忠心为国,此番遭人构陷,清辞身为女儿,正该回府尽孝,查明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倒是妹妹你……”
她目光扫过沈玉娇那一身奢华的装扮和嚣张的护卫,语气微冷,“父亲尚在禁足,府中蒙难,你却在此招摇过市,纵仆行凶,莫非……是觉得父亲倒台,正合了你与柳姨娘的心意,迫不及待要庆贺一番了?”
字字诛心!
沈玉娇被她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胡袄!血口喷人!”
周围的议论风向顿时变了。
“对啊,国公爷刚被禁足,这庶女就穿金戴银出来招摇,确实不妥……”
“看来这国公府内宅,水很深啊……”
“这嫡女姐,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不像是个糊涂的……”
沈玉娇听着周围的议论,更是羞愤难当,她何时在沈清辞面前受过这等屈辱?!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尖声道:“给我拿下这个满口胡言的贱人!带回府去家法处置!”
那些护卫闻言,虽然有些忌惮沈清辞身边气势不凡的夜宸,但主子发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我看谁敢。”
夜宸终于开口,只有三个字,声音也不大,却如同蕴含着万载寒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那几个刚要上前的护卫,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杀机瞬间锁定了他们,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身首异处!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玉娇也被夜宸的气势所慑,这才仔细打量这个一直站在沈清辞身边的黑衣男子。这一看,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男子……容貌气度竟是如此绝世!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和沈清辞这个贱人在一起?!
就在这时,城门口一位看似守城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显然认出了沈玉娇,又看了看气势不凡的夜宸和镇定自若的沈清辞,皱了皱眉,沉声道:“此处是帝都城门重地,禁止喧哗私斗!靖国公府的姐,还是速速入城吧,莫要在此生事。”
这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偏向了沈清辞这边,给了沈玉娇一个台阶下。
沈玉娇咬了咬牙,知道今日在城门口是讨不到好了。她狠狠地瞪了沈清辞一眼,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沈清辞,你给我等着!回了府,有你好受的!”
完,悻悻地放下车帘,命令车队入城。
马车经过沈清辞身边时,沈清辞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车帘后投射而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恨意。
她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华丽的车驾消失在城门洞的阴影里。
周围的议论声还未停歇,无数道目光依旧聚焦在她身上,好奇、探究、同情、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沈清辞恍若未觉,她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夜宸轻声道:“我们走吧。”
夜宸点零头。
两人随着人流,坦然自若地步入了那象征着玄王朝权力中心的巨大城门。
阳光穿过门洞,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沈清辞眼中那一片冰封的决然。
帝都,我回来了。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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