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是在清晨五点十七分倒下的。
她刚合上最后一封联媚感谢函，指尖还停在“战略合作”四个字上，眼前突然发黑。
平板“啪”地砸在地毯上，屏幕亮起的冷光里，她看见自己的倒影——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白得像张纸。
“琴姐！”陈先生的惊呼被门铃声淹没。
等林振辉冲进来时，她正蜷在书桌旁，额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发丝沾着冷汗，把真丝睡衣后背洇出深色的印子。
“别动。”他半跪下来，手掌贴在她额头上，烫得立刻缩回手，“发烧了。”
林琴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哑得像砂纸：“财报……刚发完……”
“我知道。”林振辉把她打横抱起，睡衣下摆扫过桌角那叠未拆封的祝贺鲜花，“陈先生你三没合眼。”
卧室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空气里浮动着退烧药的苦香。
林琴昏沉沉地躺着，听着客厅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张叔刚把速达航阅谢礼送来了。”林振辉的声音，“是要谢谢你帮他们扛过做空。”
“让阿姨收在地下室吧。”林琴闭着眼，“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看。”
“还有溪的视频。”林振辉把平板递到她枕边，“她非要看看妈妈。”
屏幕亮起，四个脑袋挤成一团。
林溪的脸占了大半，缺门牙的嘴撅得老高：“妈咪怎么还不醒？我煮了姜茶，都被哥哥们喝了！”
林航举着张画：“我画了妈咪打怪兽！怪兽被妈咪赶跑了，但是妈咪也累倒了。”
林域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根据医学绘本，发烧要多喝水。”
林墨最规矩：“我黑进了家里的智能药箱，已经设定好每时提醒妈咪吃药。”
林琴看着视频，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角。
她想抬手摸摸屏幕，却连指尖都使不上力气。
“振辉……”她哑着嗓子喊。
林振辉立刻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的针孔——护士刚来扎过点滴。“我在。”
“我们……赢了吗？”
“赢了。”林振辉把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但你得给我好好休息。”
林琴再次清醒时，已是傍晚。
夕阳透过窗帘缝隙露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一道金红色的光斑。
床头柜上多了个保温桶，飘着姜葱混着药材的香气。
旁边压着张便签，是林振辉的字迹：“喝了再睡。”
她摸索着拿起保温桶，掀开盖子，热气扑在脸上，眼泪又涌出来。
这味道太熟悉了——是她妈以前生病时，林振辉偷偷跟外婆学的姜枣茶。
“醒了？”
林振辉端着水杯进来，看见她盯着保温桶发怔，眼眶立刻红了。“想什么呢？”
“想我妈。”林琴吸了吸鼻子，“她以前我太拼，迟早要累倒。”
林振辉在她身边坐下，把水杯递到她手里。“现在知道听劝了？”
林琴没接话，反而问：“损失……有多大？”
“磐石统计过，”他调出平板，划开加密文件，“直接消耗了近八十亿现金流，联盟里三家机构退出了。但换来了三十七家核心企业的深度绑定，还有黑木崖彻底退出亚洲市场。”
他关掉平板，握住她的手。“比起这些，我更怕你倒下。”
林琴望着他眼下的青黑——这几他也几乎没合眼，一直在战情室盯着后续。“对不起。”
“什么傻话。”林振辉帮她掖了掖被角，“你保护了林氏，我保护你。”
深夜，四胞胎轻手轻脚溜进卧室。
林溪抱着兔子玩偶，踮着脚往床头柜放了杯温水；
林航把新画的“妈咪康复图”压在保温桶下；
林域检查了智能药箱的提醒设置；
林墨则蹲在墙角，用平板调出林琴的日程表，把接下来两周的会议全标成了红色“取消”。
“嘘——”林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妈咪刚睡着。”
四个家伙挤在飘窗上，看着月光给妈妈的脸镀上柔边。
林溪声：“等我长大，也要像妈咪一样厉害。”
“我也要。”林航接话，“保护妈咪和爹地。”
林域推了推眼镜：“我要当最厉害的资产规划师，不让爸妈再为钱操心。”
林墨沉默片刻，：“我要黑进所有想伤害他们的系统。”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见床头柜上那束被遗忘的鲜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像颗未落的星。
林琴在睡梦里弯了弯嘴角。
这胜利的代价，她认了。
因为爱，本就是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温柔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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