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林振涛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带上门。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排列整齐的档案柜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间的加密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密码——这是上个月他还是项目副总时设置的，没想到现在成了他唯一的倚仗。
保险柜应声而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晨星项目的初步评估资料。
他的手指在那些装订精美的文件上划过，最终停在一份标着“核心技术评估”的蓝色文件夹上。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林振涛浑身一僵，迅速关上保险柜，闪身躲进旁边的复印间。
脚步声在档案室门口停顿片刻，然后是保安例行公事的敲门声。
他屏住呼吸，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重新打开保险柜。
这次他不再犹豫，迅速将几份关键文件塞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目光被一份不起眼的附录吸引——那是林琴亲笔标注的技术风险分析，页边还留着孩子们涂鸦的痕迹。
林溪用绿色蜡笔在某个参数旁画了个笑脸，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这个不疼”。
林振涛的手指在那涂鸦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把这份文件也塞进了公文包。
回到城南的公寓，他反锁了所有门窗，拉紧窗帘。
公文包被随意扔在茶几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手机就放在手边，只需要按下那个快捷键，就能接通赵坤。
对方承诺的价码足以让他远走高飞，在某个热带岛安度余生。
可是……
他想起刚才在档案室看到的那些涂鸦。
林溪的笑脸，林域画的星星，还有林墨用铅笔写的“要守住”。
这些孩子气的痕迹，像一根根细的针，扎在他的良心上。
他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都是你们逼我的……”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是你们先不仁……”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赵坤”。
林振涛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直到铃声停止。
但紧接着，一条短信跳出来：
“明早十点，老地方。带不来的话，你知道后果。”
他猛地将酒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从他把那份地产项目的虚假资料递给林振辉开始，从他和赵坤第一次在澳门会面开始，他就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
现在抽身？太晚了。
他打开公文包，开始用特制的扫描仪复制文件。
机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每扫描一页，他都觉得自己在往深渊里又迈进一步。
当扫描到林琴那份风险评估时，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页边有一行娟秀的字，是林琴的笔迹：
“技术可突破，人心难测。”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
他瘫坐在沙发上，汗水已经浸湿了衬衫。
窗外的边开始泛白，新的一即将开始。
林振涛看着茶几上那叠厚厚的文件，知道自己必须在亮前做出决定。
是继续做林家的不肖子孙，还是做民族的罪人？
这个选择，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
晨光微露时，他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资料我拿到了。但我要双倍价钱。”
挂断电话后，他走进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这一刻，林家二爷已经死了。
活着的，只是个走投无路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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