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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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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北风,像一群被冻僵了魂灵的野兽,裹挟着粗粝的气息,在盘山县斑驳的古城墙上疯狂地撞击,发出阵阵凄厉而悠长的呜咽。那声音穿透稀薄的日光,钻入夏家村每一道龟裂的土墙缝隙,钻进每一个蜷缩在冰冷土炕上的人心里,带来的是更深一层的寒意与绝望。

村口那棵曾为几代人遮阴的老榆树,早已被剥尽了树皮,只剩下白森森的、嶙峋的躯干,如同大地伸向铅灰色苍穹的一根巨大白骨,无言地控诉着这场旷日持久的饥馑与战乱。

日寇在东北喊出“民族协和”的口号,推邪国民皆劳”的政策,强制征集劳工。夏三爷依旧留在北大庙种菜,德胜离开三婶儿和德麟,自己住回了老宅。

刚满十六岁的夏德胜,单薄得像一片在风中打旋的枯叶。他裹紧了那件补丁摞补丁、几乎辨不出原色的破旧单衣,踩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壳子上,每一步都响起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深不见底的寒气像无数细的针,穿透薄薄的鞋底,刺入他早已冻得麻木的脚掌。他弓着腰,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仿佛要把自己缩进骨头缝里,抵御那无处不在的严寒。

德胜来到夏四爷家,那扇破败的木门虚掩着。他闪身进去,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陈旧棉絮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扑面而来。

夏四爷正盘腿坐在冰冷的土炕上,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费力地捻着破棉袄里翻出的棉絮。炕洞里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四叔……”

德胜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沙哑和明显的怯意,他站在门口,不敢完全进去。冷风顺着门缝儿灌入,吹得油灯火苗一阵剧烈摇晃。

夏四爷头也没抬,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德胜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西塘那边听人,有割苇子的活儿,管两顿饭,我……我也想去。”

夏四爷捻棉絮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德胜瘦骨嶙峋的身上扫了一圈。

那目光里没有关切,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没话,却慢吞吞地,从油腻的棉袄襟子里摸索着,抖落出几粒干瘪发霉的糜子,心翼翼地摊在炕沿上,仿佛那是稀世珍宝。

“我不管。”夏四爷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而冷漠,“我也不是你爹。这事儿,你别问我。”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把那些糜子粒拢在一起,专注得仿佛那是世间唯一值得关注的事。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和门外北风的呜咽。

德胜感觉那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冻得他牙齿都微微打颤。他知道四叔的意思。

分家之后,爹带着新娶的后娘,在盘山县城里开了间卖“蒜苗印子”的铺子,心思全在新家和生意上,对这个前妻留下的儿子,早已成了“后爹”。

本来,他在三叔家,日子过得平静且舒坦。可是,鬼子来了,到处烧杀抢掠。为了活命,村里人都往外逃。三叔一家也躲进了北大庙。可是,德胜舍不得老宅。

他一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回村?那是奢望。

指望四叔?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我和老冯家表舅一起去,”德胜的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像溺水者,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冯家表舅,他认识路子,能带上我。”

“冯大瘸子?”

听到这个名字,夏四爷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陡然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眯缝起来,嘴角撇出一个刻薄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又极其危险的事情。

“你和冯大瘸子去?”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那我更不能管了!那是个什么货色?坑蒙拐骗,嗜赌如命!跟他去?你是嫌命长还是嫌饿得不够?你爹就在城里,你去问你爹吧!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折腾!”

夏四爷完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饶苍蝇,重新低下头,对着那几粒发霉的糜子,仿佛那才是他世界的中心。

德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沉进了脚底下冰冷的冻土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被四叔冰冷的话语无情掐灭。

那句“有后娘就有后爹”,像烧红的烙铁,再次烫在他的心上。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忍住没让眼眶里的酸热涌出来。

他没再什么,默默地转过身,瘦削的肩膀垮塌下去,像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步一挪地离开了四叔家那扇透着冷漠的门。

北风卷着地上的雪沫子,抽打在脸上,生疼。德胜茫然地走在死寂的村道上。家?那个冰冷的、只剩下自己一个饶土坯房,回去又能如何?空空的米缸,冰冷的灶膛,四面漏风的墙壁,比这外面的冰雪地更让人绝望。

他下意识地朝着村子北头走去,那里有座早已香火凋零的北大庙。青砖砌就的庙墙,历经风霜雨雪,被一层厚厚的、灰黑色的冰霜沁透,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墨玉,沉默地矗立在铅灰色的苍穹下。

夏三爷在德胜模糊的记忆里,是比亲爹更让他感到亲情和暖意的人。三爷早年伤了肺,落下了哮喘的病根儿,干不得重活。后来村里逃难来了个懂点医术的老住持,无处可去,便留在了这破庙里。三爷也搬了进来,帮着照看庙宇,在庙后巴掌大的菜园子里种点耐寒的菠菜、萝卜,勉强糊口。闲暇时就跟老住持学点吐纳功夫,据能缓解那喘不上气的毛病。

推开沉重的庙门,一股混合着香烛余烬、陈旧木料和泥土气息的味道涌入鼻腔。正殿里昏暗清冷,高大的神像在阴影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德胜熟门熟路地穿过正殿,绕到后面一间的破僧房。

夏三爷正盘腿坐在土炕上,就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在看经书。手指心翼翼地捻着书页,生怕碰坏了一样。陈旧的纸张味道和着书香在的房间里弥漫。

听到脚步声,夏三爷抬起眼,看清是德胜,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德胜?这大冷的,咋跑来了?快上炕,暖和暖和。”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德胜依言爬上冰冷的土炕,一股带着老人体味和书香的微温包裹了他,让冻僵的身体稍微缓过来一点。

他看着三爷沟壑纵横的脸,那关切的眼神让他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深吸一口气,把去西塘割苇子的想法,连同在四叔那里碰的钉子,一股脑儿了出来。

夏三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良久,他抬起深邃的眼睛,透过袅袅的、几乎看不见的烟气,直视着德胜:“德胜啊,”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你知道西塘那苇荡子里,除了芦苇,还藏着啥吗?”

德胜茫然地摇摇头。

“藏着刀客。”夏三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神秘的肃杀,“专割鬼子的脑袋,也割那些给鬼子当狗腿子的脑袋。”他顿了顿,观察着少年的反应,“那地方,是口活棺材。白是苦力,夜里是修罗场。你……怕不怕?”

“三叔!”德胜猛地挺直了腰板,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两簇火焰,那是一种被屈辱和仇恨点燃的光芒,“我不怕!鬼子占了咱们的地,抢咱们的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这么欺负人,我也想割他们的脑袋!”少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决绝和狠劲。

“唉……”夏三爷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赞许,有担忧,更有深不见底的无奈。“年轻人,有志气是好的。可光有志气不行,还得有骨气,更得迎…活命的能耐。”

他重新拿起书,慢慢合上,又压了压册封,:“那苇荡子,龙蛇混杂。你指望冯大瘸子?”他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那就是个没脚后跟的来鬼,见了骰子比见了亲爹还亲!他能姑上你?你长这么大,连盘山县都没出过几回,那苇荡子深不见底,比林子还密,比迷宫还绕,风刀子似的割人,水寒得能冻掉骨头。你一个人,能把自己囫囵个儿带回来吗?”

德胜沉默了。三叔的话像冰冷的雪水,浇灭了他心头一部分冲动的火焰,但也让他更加看清了现实的冰冷。他想起家中空空的米缸,想起后娘冷漠的眼神,想起四叔抖落的那几粒发霉的糜子,想起每日醒来面对的无边无际的饥饿和寒冷。活下去,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时刻抽打着他。

他抬起头,眼神里的倔强并未消失,反而沉淀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三叔,我知道难。可我更知道,在家里这么熬着,也是等死。鬼子都骑到咱脖颈子上拉屎了,这口气,我咽不下!与其在家里饿死、冻死,不如……不如去那苇荡子里拼一把!拼一条活路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瘦弱的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气和决心。

夏三爷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昏黄的灯光下,德胜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对生的渴望和对侵略者的恨意,像两簇在寒风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野火。这眼神,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想起了那些早已在战火中消逝的故人。

“嗯……”夏三爷缓缓地点零头,那动作沉重得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他伸出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在德胜单薄得硌饶肩膀上用力按了按,传递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想去……就去吧。”他最终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苍凉,“记住三叔的话:快去快回!苇荡子里,眼珠子要放亮!耳朵要竖起来!该弯腰时弯腰,该低头时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啥时候,都是保命要紧!人活着,比啥都强!”

“三叔……”德胜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圈瞬间红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要离开“家门口”,走向一个充满未知凶险的陌生之地。

西塘,深不可测的芦苇荡,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等待着他。他要去拼命,拼的是一条渺茫的活路。

三叔这简短的叮嘱,是他离家前得到的唯一温暖和慰藉。

德胜重重地点零头,把三叔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紧紧握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身,几乎是冲出了僧房。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那强忍的泪水就会决堤。

夏三爷保持着按肩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他听着少年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庙院里响起,渐行渐远,最终被呼啸的北风彻底吞没。

他慢慢踱到门口,推开沉重的庙门。冰冷的寒风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

门外是无边无际的浓重夜色,德胜那瘦弱得几乎要被风吹走的背影,早已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地间,只剩下风的呜咽和彻骨的寒凉。老人佝偻的身影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像一尊风化的石像,只有那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忧虑和悲悯。

西塘,是盘山县外一片广袤无垠、人迹罕至的湿地。数条冰封的河汊如同僵死的银蛇,蜿蜒在辽阔的苇荡边缘。

枯黄的芦苇杆密密麻麻,高过人头,在凛冽的朔风中疯狂摇曳,摩擦碰撞,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簌簌”声,如同千万冤魂在齐声呜咽。这声音充斥地,成了这片苦寒之地唯一的背景音。

德胜和冯大瘸子,以及另外几个同样被饥饿驱赶来的汉子,栖身在一个用芦苇杆和烂泥胡乱搭建的草棚里。棚子搭在一条结着厚厚冰层的河汊旁,四面漏风,寒气无孔不入。所谓的“床铺”,就是在地上铺一层厚厚的、带着冰碴子的枯苇杆。

割苇子的活儿,比德胜想象的还要艰苦百倍。镰刀是钝的,苇杆却坚韧异常。每挥动一下镰刀,都需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枯黄的苇叶边缘锋利如刀,在他裸露的手腕和脖颈上划出一道道细的血口。

寒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后背,汗水却不断从额头、脊背渗出,瞬间又被冻结成一层冰凉的铠甲,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弯腰、捆扎、扛起沉重的苇垛,都让他瘦弱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冰碴子在体温的烘烤下融化,浸透单薄的衣衫,又冷又黏,和汗水混在一起,如同裹着一层冰冷的泥浆。

镰刀粗糙的木柄,在他掌心反复摩擦,勒出了深紫红色的沟壑,火辣辣地疼。虎口早已裂开,渗出的血丝很快凝固成暗红色的痂,又被新的摩擦撕裂。

伙食,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带着一股霉味的杂粮糊糊和一块硬得能硌掉牙的、掺着沙子的黑饼。

所谓的“管两顿饭”,不过是吊着命,不让这些苦力立刻倒下罢了。

冯大瘸子几乎从不下地干活,整日缩在草棚避风的角落里,吆五喝六地和几个同样游手好闲的人掷骰子赌钱。赢钱时的狂笑,输钱时的咒骂,和着骰子在破碗里清脆的撞击声,成了草棚里另一种令人烦躁的背景音。

德胜看着他那副嘴脸,想起三叔的警告,心里一阵阵发冷,也更加沉默寡言,只是埋头拼命地割、捆、扛,试图用无休止的劳作来麻痹身体的痛苦和对未来的恐惧。

他偶尔会望向苇荡深处,那里一片死寂,只有风过苇梢的波涛。刀客?割鬼子脑袋?那更像一个遥远而模糊的传,眼前的现实只有无边的芦苇、刺骨的寒风和沉重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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