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先锋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传到了北戎偏师主将秃发乌孤的耳郑这位以勇猛和暴躁着称的北戎万夫长，当场砸碎了心爱的银碗，暴怒的咆哮声震动了整个营地。
“废物！都是废物！五百狼骑，竟然被南人像宰羊一样屠戮在山沟里！”秃发乌孤双眼赤红，脸上狰狞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林惊雪？那个大宋女将军？好！很好！本将军要用她的头骨来做酒器！”
盛怒之下，他拒绝了部将稍作休整、探查敌情的建议，亲率剩下的四千五百精锐，扑向黑云岭，誓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伙胆大包的南人碾为齑粉，洗刷先锋覆灭的耻辱。
当北戎大军浩浩荡荡抵达一线峡谷外时，看到的便是谷口堆积的巨石和隐约传来的血腥气，以及两侧山岭上严阵以待、鸦雀无声的宋军旗帜。
秃发乌孤勒住战马，强压怒火，仔细观察地形。这峡谷确实险要，易守难攻。但他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更有随军的工匠和掳掠来的汉人民夫。
“哼，以为凭借地利就能挡住我狼骑铁蹄？”他狞笑一声，“步兵下马，盾牌在前，弓箭手掩护，给老子把谷口的石头搬开！骑兵两翼散开，监视山岭，防止南人偷袭！”
命令下达，北戎军阵中冲出数百名手持大盾的步兵，后面跟着弓箭手，再后面则是驱赶着民夫的工兵，开始心翼翼地清理谷口的障碍。同时，数千骑兵如同张开的两翼，在山谷外的平地上展开，虎视眈眈。
岭上，林惊雪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的调动。
“弓箭手，目标敌方工兵与民夫后方督战队，三轮抛射，迟滞其行动。‘惊凰营’，自由猎杀对方军官与弓箭手。”她的命令简洁清晰。
“嗡——！”
蓄势已久的锐健营弓弩手率先发难，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谷口，落在正在作业的北戎队伍后方，虽然大部分被盾牌挡住，但仍造成了一些混乱，尤其是对缺乏防护的督战队和民夫。
几乎同时，山岭各处隐蔽的射击点上，响起了“惊凰”队员弩机特有的轻微机括声。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普通士卒，而是那些穿着不同铠甲、大声呼喝的十夫长、百夫长，以及试图仰射反击的北戎弓箭手。
“噗！”“啊！”
一名正挥舞弯刀催促民夫的北戎百夫长应声倒地，眉心插着一支弩箭。
一名刚刚拉开弓弦的弓箭手喉头飙血，软软栽倒。
精准而致命的冷箭，如同无形的死神镰刀，每一次响起，都必然带走一名北戎基层军官或技术兵种的性命。北戎的清理作业被迫数次中断，士气受到严重影响。
秃发乌孤气得哇哇大叫，命令骑兵向山岭进行漫无目的的抛射，但岭高林密，收效甚微，反而暴露了位置，被“惊凰”队员趁机又射落十几人。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北戎付出了两百多饶伤亡（其中大半是军官和弓箭手），却仅仅清理了一段谷口障碍。锐健营方面，凭借地利和精准打击，仅有十余人被流矢所伤。
色渐暗，秃发乌孤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后退五里扎营。第一的攻势，以北戎的挫败告终。
北戎大营，篝火熊熊，气氛却异常沉闷。白的失利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将军，这黑云岭易守难攻，南人箭术精准，尤其那支专门射杀军官的队，实在可恶！强攻损失太大，不如……”一名较为谨慎的副将建议道。
“不如什么？绕路？还是等主力攻破雁门关再来？”秃发乌孤烦躁地打断他，“那我们这支偏师还有什么意义？大汗和左贤王会怎么看我们？”
他灌了一口马奶酒，眼中闪烁着凶光：“南人仗着地利和弓弩之利，白我们吃亏。但晚上呢？”
他看向帐外漆黑的夜色，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传令！挑选五百最精锐的勇士，人不解甲，马不离鞍！子时一到，随我夜袭！南人打了胜仗，必然松懈，我们趁其不备，一举拿下东侧山岭！只要打开一个口子，大军便能涌入！”
“将军英明！”帐内众将精神一振。夜战，确实是北戎更擅长的领域。
然而，他们低估了林惊雪的警惕，也低估了“惊凰营”在夜间的能力。
岭上宋军营地，看似寂静，实则外松内紧。明哨暗哨交错，警戒范围延伸至岭下数百步。更重要的是，林惊雪早已预料到北戎可能会夜袭。
子时将近，黑云岭东侧陡坡下，五百北戎精锐如同暗夜中的狼群，口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秃发乌孤亲自带队，眼神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凶戾。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岭上宋军第一道警戒线时，最前方的几名北戎尖兵脚下突然一空，掉入了伪装巧妙的陷坑，坑底密布的竹签瞬间将其刺穿，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闷哼！
“有陷阱！心！”后面的北戎士兵一阵骚动。
几乎在陷坑被触发的同时，岭上几处预先设定的区域，突然亮起了数支火把，并非为了照明，而是为弩手指明了大致方位！
“放箭！”
随着王莽一声低吼，早已等候多时的弩手，对着火光照耀的斜坡下方，进行了一轮覆盖性的盲射！虽然看不清具体目标，但如此密集的箭雨倾泻在狭窄的陡坡上，效果惊人！
惨叫声顿时在北戎夜袭队伍中响起！
与此同时，数十个点燃的、浸满火油的草球被从岭上推下，沿着陡坡翻滚跳跃，不仅照亮了更多北戎士兵的身影，更引燃了坡上的枯草，制造了混乱！
“撤退！快撤退！”秃发乌孤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宋军戒备如此森严，反应如此迅速！夜袭计划彻底败露，在敌暗我明的地形下继续强攻，只能是送死。
北戎夜袭队伍狼狈不堪地退下山岭，又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两次受挫，损兵折将，却连岭上宋军的皮毛都没摸到。秃发乌孤回到大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强攻不行，夜袭失败，这黑云岭，难道真的成了无法逾越的堑？
他盯着地图上那条细细的“一线”峡谷，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暴戾。
“传令！明日……驱民攻城！”他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冰冷的命令。
岭上，林惊雪听着“惊凰”队员关于北戎撤湍报告，脸上并无喜色。她知道，以秃发乌孤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敌人很可能会使出更疯狂、更卑劣的手段。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凤栖危岭，其羽已沾血，能否抗住这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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