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的雪，下得慷慨，停得也干脆。一夜之间，银装素裹覆盖了山峦沟壑，阳光重新洒下，映得雪地耀眼生辉，空气虽凛冽，却格外清新。大战的硝烟和悲壮，似乎也被这厚厚的积雪暂时掩埋，整个根据地透出一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宁静。
旅部里，李云龙刚和赵刚一起，仔细研究了总部发来的嘉奖电令以及十后召开旅级以上干部会议的通知。电文中对新一旅的突出表现给予了高度肯定，字里行间透着副总指挥、师长等首长的欣慰与赞赏。
“老赵，总部让咱们去开会，这是要论功行赏，更是要布置新任务了。”李云龙放下电文，搓了搓手，虽然屋内生了炭火，但刚下过雪，气温骤降，还是能感到寒意，“这儿是真冷了，战士们过冬的衣物得赶紧落实。”
他朝门外喊了一嗓子：“通讯员，去把后勤处长周文来给老子叫来！”
不一会儿，后勤处长周文来顶着寒气跑了进来，帽檐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旅长，政委，您找我？”
李云龙直接问道：“老周，这冷就冷，被服厂那边怎么样了？咱们大几千号热着棉衣棉裤过冬呢！”
周文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显然早有准备：“报告旅长、政委！好消息！自从上次打下灵石县，搬回来那些鬼子的缝纫机、织布机，还有缴获的大批布匹、棉花，咱们后山山洞里的被服厂就全力开工了！
工人同志们日夜两班倒，干劲十足！到目前为止，已经生产出崭新的棉军装三千套，棉鞋三千双，棉被两千床！而且生产线没停，还在继续赶工！”
“三千套？！”李云龙眼睛一亮，和赵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喜色，“好！干得漂亮！老周，你们后勤部门立了一大功！”
赵刚欣慰地点点头：“这下战士们能暖暖和和过冬了，也能减少非战斗减员。”
李云龙摸着下巴想了想，对赵刚：“老赵，咱们这次打了个胜仗，缴获多，日子好过点。可总部和其他兄弟部队，估计还紧巴巴的。我看，这次去总部开会，咱们不能空着手去。
先装上一千套棉衣、一千双棉鞋、五百床棉被，再挑一千支最好的三八大盖，二十挺歪把子轻机枪，五挺九二式重机枪，配上十万发子弹，用十辆卡车拉着，给总部和兄弟部队送去！算是咱们新一旅的一点心意，也是感谢上级的领导和兄弟部队的配合支援！”
赵刚对此深表赞同：“老李，你想得很周到。革命队伍就是要互相支援。咱们打了胜仗，更不能忘了上级和兄弟部队。这事我完全同意。”
李云龙见政委支持，立刻对周文来：“老周，听见没？就按这个数，马上组织人手清点装备和被服，务必挑好的！卡车要检查好，刚下过雪，路上滑，都给老子装上防滑链！司机挑技术最好的，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是！旅长！政委！我马上就去办！保证完成任务！”周文来高声应道，转身就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了。
处理完这件事，李云龙又把副旅长孔捷和政治部主任张家欣叫来，嘱咐道：“老孔，老张，我和政委过两要去总部开会，估计得几才能回来。部队休整期间的训练，尤其是新兵的训练，绝不能放松！招兵工作也要继续，但要严格把关。家里这一摊子，就交给你们俩了。”
孔捷拍着胸脯保证：“老李，老赵，你们就放心去吧！训练的事有我盯着，谁敢偷懒，我收拾他！招兵有老张把着政治关，出不了岔子。”
张家欣也沉稳地：“旅长，政委，部队的思想工作和烈士抚恤、战功评定我们会稳步推进。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正事刚交代完，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报告”，是周婉。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亮晶晶的：“旅长！政委！好消息！杨教授带领我们建造的型水力发电站，调试完成，今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哦？这么快就好了？！”李云龙和赵刚闻言，霍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惊喜，“走！看看去！”
一行人顶着寒风，踏着积雪，快步来到后山瀑布处。只见瀑布依旧轰鸣，但旁边已经多了一些砖石结构的厂房和引水渠、压力管道等设施。
杨教授穿着厚厚的棉袍，正和兵工厂的胡师傅、周师傅等几位老师傅站在一起，指着运转起来的发电机着什么。王瑶等一群参与建设的学生和技术工人也围在旁边，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见到李云龙等冉来，杨教授笑着迎上来，首先拱手：“李旅长，赵政委，恭喜啊！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歼敌数千，扬我国威！老朽在山上听闻，亦是振奋不已！”
李云龙紧紧握住杨教授的手，用力晃了晃：“教授，同喜同喜！这胜仗也有您一份大功劳！要不是您老雪中送炭，帮我们解决羚这个大问题，咱们兵工厂哪能卯足了劲生产弹药支援前线？新一旅上下，感谢您！”
赵刚也真挚地：“是啊，杨教授，您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根据地永远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杨教授连连摆手，谦逊地：“二位将军言重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上阵杀敌，我力不从心，唯有在工程技术上略尽绵薄，心中方能稍安。能为抗战事业做点实事，是我的荣幸。”
他指着轰鸣的瀑布和运转的机组，感慨道，“起来，这虎头山真是一块宝地啊！瀑布水量充沛，落差大，山势利于筑坝引水，更难得的是，这山里有温泉，冬水温较高，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结冰对水轮机的影响，建设型水电站的条件非常理想！”
这时，兵工厂的胡师傅激动地插话道：“旅长，政委！这电一通，可是解决了我们兵工厂的大难题了！以前靠柴油机和人力，机器时转时停，产量上不去。现在好了，这水电稳定，力量足！
我们那几十台机器，现在可以白黑夜连轴转！生产效率，特别是子弹、手榴弹、地雷、炸药还有迫击炮弹的生产，估计很快就能翻两番，甚至三番！”
周师傅也补充道：“对！有了稳定的电力，一些需要动力的精细加工也能做了，产品质量也能提升！咱们以后不仅能生产子弹，不定还能尝试制造更复杂的武器部件！”
李云龙、赵刚、孔捷、张家欣几人听得心花怒放。李云龙大手一挥：“太好了！这可是大的好事！教授，各位师傅，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全旅官兵谢谢大家！”
杨教授笑道：“李旅长客气了。现在，就让我们正式启动吧！”着，他在周婉、王瑶的辅助下，亲自合上羚闸。伴随着一阵更加沉稳的嗡鸣声，强大的电流通过新架设的电线，源源不断地输向山坳里的兵工厂和旅部驻地。
众人又移步兵工厂。只见宽敞的山洞车间里，灯火通明，几十台机器同时运转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在灯光下穿梭，脸上充满了干劲儿。刚刚生产出来的黄澄澄的子弹、乌黑的手榴弹、各种地雷和炮弹壳体，在生产线末端堆积起来，场面热火朝。
李云龙看着这景象，激动地直搓手：“好！好啊！这才是咱们根据地该有的样子！有了这些家伙，老子看鬼子还敢来嚣张！”
视察完毕，已是中午。李云龙特意吩咐炊事班：“今加餐！把咱们缴获的罐头拿出来，再做几个好菜，好好款待杨教授和兵工厂的各位师傅！周婉，王瑶，你们这些参与建设的学生娃娃也一起来！你们立了大功！”
旅部食堂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摆满了虽不精致却量足味厚的饭菜，中间甚至还难得地放了几瓶缴获的日本清酒。李云龙、赵刚、孔捷、张家欣等人陪同杨教授、胡师傅、周师傅以及周婉、王瑶等学生代表围坐一堂，气氛热烈。
李云龙率先端起一碗酒，赵刚和孔捷、张家欣也举杯，李云龙声如洪钟：“杨教授，胡师傅，周师傅，还有各位同学、工友同志！我李云龙代表新一旅全体官兵，敬大家一碗！
没有你们没日没夜的辛苦，就没有咱们兵工厂的机器轰鸣，就没有前线战士充足的弹药！这水电站建成了，是给咱们新一旅插上了翅膀！我干了，你们随意！”罢，仰头一饮而尽。
杨教授等人连忙起身，纷纷举杯回应。杨教授感慨道：“李旅长、赵政委、各位首长太客气了！能为大家效力，是我们的光荣！看到知识能转化为杀敌报国的力量，比什么都高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活跃。这时，几个参与修建水电站的男同学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位身材敦实、名叫刘明宇的男学生站了起来，脸上因激动和些许酒意而泛红，他大声对李云龙：“旅长！我们几个有个请求！”
“哦？啥请求？！”李云龙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刘明宇激动地：“旅长，不瞒您，当初我们几个，就是在北平的报纸上，看到您率领部队在李家峪重创日军第九旅团，连旅团长池上贤吉少将都给击毙了！
那时候我们就下定决心，不能留在后方当亡国奴，要像您一样上前线打鬼子！这才跋山涉水，来找奔八路军！如今，水电站已经顺利建成，我们手头的主要任务完成了。我们请求分配到战斗部队去！我们要拿起枪，直接和鬼子干！”
“对！旅长，我们要上前线！”其他几个男同学也纷纷附和，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渴望战斗的激情。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赞赏又带着几分审慎的神色。赵刚温和地开口：“同学们，你们这份杀敌报国的决心，非常可贵！我和旅长都理解，也支持。”
李云龙接过话，声音洪亮却语重心长：“好子！有血性！是咱中国的好青年！老子当年就跟你们一样，看见鬼子欺负咱中国人，肺都要气炸了！这心情，我李云龙懂！”
他话锋一转，道：“但是，打仗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行的！你们是大学生，是咱们部队里稀缺的文化人，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战场上的子弹不长眼，我不能让你们这些宝贝疙瘩轻易去冒险。
这样，”他拍了拍桌子，“我给你们指条路！想进战斗部队，可以！但要凭真本事！接下来全旅要搞大练兵、大比武！你们要是能在比武中，无论是射击、投弹、拼刺还是战术，拿到名次，证明你们不比老兵差！到时候，不用你们，老子亲自把你们分到主力团去！怎么样？”
李云龙这番话，既肯定了学生们的爱国热情，又提出了明确的要求，既保护了他们的积极性，又强调了实战能力的重要性，可谓用心良苦。
几个男同学听了，虽然觉得不能立刻上前线有些遗憾，但旅长的话在情在理，而且给了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顿时燃起了斗志，纷纷表态：“是！旅长！我们一定苦练杀敌本领，争取在比武中拿名次！”
这时，一直安静坐着的周婉和王瑶也端起了茶杯。王瑶性格活泼，抢先道：“旅长，政委，孔副旅长、张主任，我们以茶代酒，祝贺咱们新一旅在您的指挥下，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那么多鬼子扫荡部队！”
周婉也端起茶杯，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众人，最后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李云龙那张棱角分明、带着爽朗笑意的脸上。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屋内炭火太旺，还是别的原因，声音比平时更轻柔了几分，却带着真挚的钦佩：“旅长，政委，各位首长……祝贺部队取得大捷。我们……我们能在您的麾下，为抗战尽一份力，感到非常自豪。”
她话时，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尤其在看向李云龙时，那目光中除了对英雄的崇敬，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少女的羞涩与关牵她双手捧着茶杯，郑重地敬了一下。
李云龙哈哈一笑，并没留意到周婉细微的情感波动，豪爽地端起碗。“好！也谢谢你们这些学生娃娃！没有你们帮忙，杨教授一个人也难这么快建成水电站！你们都是好样的！来，大家一起！”
赵刚心思细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点破，也举杯同饮。
饭桌上的气氛再次达到高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外面是寒地冻，屋内却暖意融融，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与希望。
虎头山，这支英雄的部队，在血与火的洗礼后，正凭借着缴获的装备、自建的工厂和源源不断的生产力，以及军民一心、官兵一致的鱼水情深，迅速恢复元气，磨砺着更锋利的爪牙，等待着下一次更艰巨的挑战。
而李云龙即将前往总部的行程，也预示着新一旅的故事，将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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