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忙侧身避开，唇角带笑：“我自帮我侄女儿的忙，却不与尚书大人相干。”
白菊带丫鬟们摆好膳食，请几人移步。
王氏微笑着站起来：“我用过晚膳来的，就不叨扰了，明儿来接珠姐儿和文姐儿。”
送走王氏，大家用过膳，李青竹也告辞回府，张卫国亲自送他出去。
廖珠和张秀文陪着秀宜玩笑一回，携手回牡丹院安歇。
次日，王氏一早便过来，带着两个姐儿从金玉楼逛起。
掌柜的听是给冠军侯府嫡姐备嫁妆，连道“恭喜”，微微躬身，引着她们上了三楼。
三楼宽敞明亮，琉璃柜里的各色翡翠金玉头面光华流转。
掌柜的笑盈盈道：“这里件件都是精品，就是价格……平日里几乎不带人上来。若不是办嫁妆，最顶尖的世家贵女也不舍得轻易添置。”
廖珠倒也罢了，张秀文看着满室珠光宝气，微张着唇，眼珠子都不错一下。
云儿不动声色地扯了她一下，她方回过神来，悄悄环视一圈，见众饶目光都在头面首饰上，忙垂下眼眸，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脸颊。
幸好她素日里身子康健，脸颊总是红扑颇，但不大显。
王氏转了一圈，指着一套红宝赤金头面道：“这套拿出来看看。”
掌柜的一边开柜子一边笑道：“夫人好眼光，这套红宝头面，喜庆。”
王氏仔细看过，见这套红宝头面光彩夺目，尤其是挑心中的金凤凰，衔着枚鸽子蛋般大的红宝石，光华流转。
不由暗暗点头，转头问两人：“珠姐儿，文姐儿，你们觉得如何？”
张秀文只道好。
廖珠笑着道：“好自然是好的，姐姐却未必喜欢。她气质清丽，倒更适合那套蓝水晶的。”
王氏笑道：“大婚当日，自然得用喜庆的。”命掌柜的把两套都包起来，送去侯府。
掌柜的大喜过望，一迭声答应着，亲自拿首饰盒装了。
几人下到二楼，王氏笑道：“你姐妹二人一人挑一样。”
张秀文慌忙推辞，廖珠却笑盈盈应好，拉着她便走。
张秀文满脸通红，眼睛却不由落在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上。
廖珠挑了一套丁香花赤金头面，见张秀文眼睛粘在一套白玉金累丝头面上，笑着问：“文姐儿喜欢这套蝶恋花？”
张秀文听廖珠一问，红着脸道：“多谢舅母好意，我不要。”
王氏笑盈盈握住张秀文的手：“好孩子，只要你们姐妹和睦，一套头面又算得了什么？”
廖珠仔细端详：“这套头面胜在巧精致，玲珑可爱。尤其是这枚白玉梨花簪，梨花造型清新自然，上面的露珠晶莹剔透，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王氏笑着结了帐，道：“这样素雅的首饰，正配文姐儿，包起来吧。”
掌柜的笑着恭维：“两位姐极有眼光。”
恭恭敬敬送她们出了金玉楼。
三人笑着去了绸缎铺子，直逛到夕阳西下，彩霞满才回到侯府。
李青竹已经来了，正和秀宜翻看着新送来的绸缎首饰，见她们回来，忙着寒暄。
彼此见完礼，秀宜指着堆积如山的绸缎，捂着嘴笑：“多谢舅母操劳！舅母怕不是把绸缎铺子都搬回来了。”
王氏笑着摸摸她的头：“好孩子，你值得的！”
用完晚膳，王氏告辞。
李青竹也起身笑道：“我送舅母出去。”
张卫国哈哈大笑。
众人作别。
丫鬟打着灯笼在前引路，月亮圆圆地挂在树梢。
水银似的月光照得青石板径格外清楚。
王氏笑道：“这样好月色，不用灯笼也使得。”
李青竹笑问：“外祖父和舅舅可好？”
王氏笑道：“甚好！劳世子惦记。”
李青竹眉眼飞扬：“但愿得年年似今日，人月两团圆。”
王氏笑起来：“会的！佛祖菩萨看着呢，作恶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青竹郑重作了个揖，真心实意道：“多谢舅母！这些年若不是舅母庇护，宜姐儿怕难保全。”
王氏笑起来：“世子也太多礼！我疼惜自个儿的外甥女，与你何干？”
李青竹厚着脸皮道：“你庇佑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与我相干。”
王氏见他满面春风，喜悦从眸底泛上来，知他极为满意宜姐儿，自己也欢喜，道：“成亲时得多敬我两杯就罢了。”
李青竹脸上每个细纹都泛着笑：“一定！一定的！”
李青竹亲自送到廖府门口，眼见着王氏进去了，才打马回府。
李峥被圣上申斥反省，也未上朝，心情郁郁。
这日晚膳后，在书房看书，只觉心中烦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抬头，见窗外树梢上挂着的月亮又圆又大，不觉叹了口气，起身披了狐皮大氅，推门出去，闲步散心。
心里想着自己三个儿子：
老大正妻嫡出，聪慧能干，颇得圣心，偏自体弱，心性凉薄，父子间嫌隙颇深；
老二倒是个真心孝顺的，却又成日家斗鸡走狗，不务正业；
老三乃王妃所出，年纪尚幼，倒看不出什么来。
又想起王妃的话：“静竹虽糊涂些，总也不能真看他送了命。况且张家姐不也没事？王爷就不能想想法子？”
心里想着事，随意走着，忽觉眼前一黯，蓦一抬头，正对上李青竹幽深的黑眸。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似喜似嗔似怨。
李峥心里一虚，讪笑道：“青竹回来了？”
心里又暗暗唾弃自己：老子怕儿子？没出息！
“咳咳……”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胸，又正色道：“怎么才回来？都什么时辰了！”
李青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答反问：“父王在想什么？是在想怎么才能救出李静竹吗？”
李峥强撑起的气势突然就泄了，讷讷道：“他到底是你二弟……”
“我没这样的弟弟！父王只管去救！”李青竹完，冷笑着扬长而去。
“你！你敢威胁我？”李峥气得直跳脚，“你这个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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