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强撑着从容道：“你平时冷冰冰的，只有我调戏你的时候，才能看出你的真实反应。”
“我没安全感，只能对谁都冷。”
“和我在一起，也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吗？还是怕我骚扰你呀？”
万郁无虞叹了口气，忽然抬手捧起她的一侧脸，他修长冷白的手指几乎瞧不见血色，摩挲在她细嫩的肌肤手，备显他指腹粗糙。
他那双深蓝凤眸忽然沉冷。
“我真怕和你在一起后，就轮到你怕了。”
“何意？”
元无忧起初没听懂，但感到腰间忽然被一条手臂箍紧，又对视上他那双深邃黑亮的凤眸后，她就读懂他眼里的深意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他此时的大胆，像毒蛇吐信，像披着羊皮的狼露出獠牙……可她丝毫不觉得被威胁到了，甚至觉得可笑。
元无忧不禁唇角微勾，满眼自负的笑意。
“你个什么都不懂的童男，还想威胁我？”
万郁无虞并未正面回应，只是长睫微垂，眼神盯着她喋喋不休的饱满朱唇，轻声道：
“你对我是肉体之欲，还是男女之情？”
“能都有吗？”
“你要是决心接受我，可要准备好。”
“呵，不是该你接受我吗？我准备什么？聘礼呀？”
“准备好接受我真实的一面。”到这里，少年可汗那双掀开低垂的长睫，那双深蓝凤眸里寒光迸射，锐利，却没什么杀气。
像一道钩子，扎在她心窝里，有一瞬间，元无忧心肝儿一颤，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元无忧尚未想好如何回应，甲胄少年便自顾自道，
“我缺德，心狠手辣，除了你和舅舅以外没有软肋，谁都不怕得罪。最重要的是……我善妒，很容易吃醋。”
“你？善妒？没看出来啊？你还把我往宇文怀璧怀里推呢。”
元无忧存心旧事重提，想找回些上位者的强势底气，毕竟把她灌醉送到宇文怀璧床上的事，是俩人抹不去的噩梦，共同的伤疤。
只不过现在对她来，伤疤也是她的荣誉勋章，她不再觉得难堪屈辱，而是坦然接受，并引以为傲，还会利用他对这件事的内疚，来打压他的气焰。
果不其然，提起此事后，万郁无虞那双深蓝凤眸，有一瞬间的涣散慌乱，又迅速冷静。
“我以为你最喜欢他，如今看来，你也不是非他不可，你也没那么喜欢他。”
闻言，娃娃脸的姑娘骤然眉眼阴鸷，暗用蛮力，摘下他挂在自己腰上的手，语气漫不经心道：“我喜不喜欢谁，也轮不到别人替我抉择。”
她手劲儿很大，把他的指头都捏的发疼，万郁无虞抿了抿唇，仍倔强地凝视着她。
“我只想独占你，如果让我站在其他男人之间，被你二选一，我宁愿不要了。”
“那你惨了，我恐怕无法被一个人独占。”
万郁无虞眉眼一抬，眼神倨傲。“我又不是要让他们消失，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能体会到独占的踏实感，我就拿他们当花瓶。”
“你个雏，离争风吃醋的日子还远呢。”
“一定要有肌肤之亲，才算登堂入室吗？那你等我养好了，你就甩不掉我了。”
这话时，甲胄少年那双阴寒凤眸直勾勾盯着她，那种杀你之前告诉你一声的危机感，瞬间让元无忧心里没底了。
元无忧没由来的一阵冷意，毛骨悚然，只得讪笑着掩饰尴尬，“那你别着急，好好养身体啊，也别吓唬我。”
万郁无虞自幼看着她长大，十余年朝夕相伴，恐怕连她母皇，都没有他了解她。
他当然看得出来，她是真有些吓到了，没底了，但他没戳穿，也不想逼她太紧，便长睫微垂，沉声道：
“你现在放弃我，还来得及。”
元无忧想起他被留在永巷的过去，和梦里那个，活泼明媚的柔然少主那古勒，就心生怜悯，又愧疚。
罢了，引狼入室就引狼入室吧，她过去亏欠了万郁无虞太多，就从此刻开始弥补吧。惟愿她的安抚，能把困在永巷的那古勒拉出来。
思及至此，元无忧摇头，坚定道。
“我不会放弃你。再也不会了。”
她一句坚定的选择，让刚才还有些低落退缩的万郁无虞，瞬间起死回生。
少年凤眸微弯，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那就好。”
万郁无虞知道，她给他这句坚定的承诺，多少有几分怜悯他，他还真需要她的怜悯。
其实他隐瞒了很多，比如那晚的梦，他还梦见了自己从未来过中原，自己是柔然少主，而她，是被送到柔然的人质，受尽屈辱的和亲公主。
他也有过一瞬间的，想体验一回翻身做主的威风，但他一看见她，还是一点都不忍心把对她家的仇恨，报复在她身上。
即便她是寄人篱下的和亲公主，万郁无虞也不忍心冒犯她一点，连多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眼，他都觉得是亵渎，心都要碎了。
即便梦里他母父健全，生活无虞，但就是太美好，太假了，太乏味了。即便她还在身边，可她过的痛苦酸涩，连带着他也不舒坦。
梦醒之后，万郁无虞甚至很庆幸，她没有真的经历那些。他更是暗暗发誓，以后自己更要穷兵黩武，牢牢握住大权，不会让她走上这条路。
她怜悯他，明知山有虎，也敢引狼入室。
可她不知道，今生的他，还是被留在永巷的那古勒，即便被她捞出来了，他也不是草原里活泼明媚的獒犬那古勒。他还是那匹孤狼，冷血猜忌，视她如明月，如势在必得的猎物。
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就与他的命运牢牢捆绑，万郁无虞暗自发愿，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要缠着她，霸着她。
只有他是与她自幼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他陪伴的她更久，俩人清清白白的过去，是对总角之好最大的尊重，也是一切不甘的起源。
其他任何男人，包括北周的宇文怀璧，齐国的高家兄弟，害她失忆的异世妖沫…甚至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哥哥，他通通都讨厌，恨不得杀了他们。
要么，她别接受他，要么，他容不下第二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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