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钟艾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如同冰碴子：
“沙书记，亮平被枪击，手都被打断了。现在人还没恢复过来，那些混蛋又把我们像囚犯一样关着。这可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这是公然往省委脸上抹黑！”
“我来汉东是为了查案，可不是来受气当孙子的！”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坐不住了。
要是巡视组把这件事定性为 “系统性腐败”，那整个汉东的官员，怕是都要官位不保。
高育良赶忙站起来打圆场：“艾同志，别激动。这件事我们已经在查了，一旦掌握证据，马上向组织汇报。你先冷静冷静，别气坏了身子。”
李达康也赶紧补充道：“钟组长，您放心，我早就让赵东来封锁了所有进出京州的路口，一只老鼠都别想溜出去！”
沙瑞金也沉着脸点头：“钟组长、侯局长，你们受的委屈，我都记在心里。只要揪出一个凶手，我亲自押着他去省纪委。不管涉及到谁，哪怕是王老子，都要一查到底！”
钟艾盯着他们三人，足足看了五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行，给你们三时间。要是还没个结果，我就直接向中央打报告。”
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发火，因为人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 但那口气，卡在喉咙里，比刀子还难受。
就在这时，侯亮平突然开口了。
“沙书记，我刚才想了很久 —— 这件事，真的仅仅只是一起绑架案吗？”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看向高育良，“祁同伟呢？他去哪儿了？山水集团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事，你们真觉得只是巧合？”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高育良的脸瞬间白了一下，手指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笔。
沙瑞金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李达康：“你上次要调查祁同伟，现在查到什么程度了？！”
李达康喉结动了动：“…… 之前因为没有确凿的违法证据，而且他表面上也挺配合，我就先让他回去休息了。谁能想到…… 这次又出了这种事。”
“你放他回去？” 钟艾冷笑一声，“他一消失，就出了事，你真当我们是傻瓜吗？”
“要么是他指使，要么他就是同伙 —— 这笔账，他赖不掉。”
“对了，沙书记，”“祁同伟和山水集团的关系盘根错节，侯亮平早就想揭开这层黑幕了，这次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顺藤摸瓜？”
钟艾迫不及待地想趁这个机会，给侯亮平一把利刃 —— 不是那种绣花般的刀，而是能劈开黑暗内幕的斩马大刀。
高育良终究是坐不住了，轻咳一声，刻意压低嗓音，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沙书记，关于山水集团的事，我得上几句。”
“这个企业是赵立春主政时引进的，有着外企背景，一直以来都是汉东的‘纳税大户’ ，不管是拉动就业，还是搞基础设施建设，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要是真打算动它，没有铁证，咱们可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揭开这个盖子，各种风言风语肯定会满飞，到时候汉东的脸面往哪儿放？”
他这番话并非是在摆事实讲道理，而是在抛出重磅筹码。
把赵立春这尊大佛搬出来，确实能让不少人有所忌惮，不敢贸然行事。
高育良心里其实慌得很。祁同伟如今不见踪影，侯亮平要是真一门心思地深挖山水集团，不定真能挖出他那些深埋地下的秘密。
他怕的不是查，而是查出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然而，钟艾和侯亮平听完这番话，不仅没有退缩，眼神反而更加锐利 ——这哪里是在劝人谨慎行事，分明是因为心里有鬼，急于捂住盖子！
“高书记，您这话可就不对了。”
钟艾提高音量，“祁同伟和山水集团之间或明或暗的往来，我们早就有所掌握！他现在跑了，所有线索都集中在山水集团身上，不查它，我们根本别想抓到任何把柄！”
她心里明白，这是目前最后的机会了。
祁同伟失踪，高琴也联系不上，不拿山水集团开刀，还能从哪儿寻找突破口呢？
侯亮平在一旁连连点头，目光紧紧盯着沙瑞金：“沙书记，现在这案子就只剩这一条线索了。
如果不把山水集团的内幕揭开，我们就彻底失去方向了。”
高育良脸色变得铁青，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补充一句：“我没不让查，只是想 ——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别搞突然袭击，别采取强硬手段。”
“人家毕竟是地方经济的支柱企业，你要是贸然下手，舆论的压力足以把半座城都掀翻。”
沙瑞金没有立刻表态，等两人完，他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们得都有道理。” 他语气平和，“但当下形势严峻，不能大张旗鼓地行动。”
“亮平，你带队，暗中对山水集团展开调查。”
“记住 —— 不要抓人，不要封账，也不要泄露消息，别再像过去那样鲁莽行事。”“人家是有头有脸的企业，你得注意方式方法。”
这话表面上像是给侯亮平放权，实际上却给他套上了枷锁。
沙瑞金太了解侯亮平的火爆脾气 —— 当年查办贪官的时候，那可是能把三间办公室都搅得翻地覆。
现在之所以不敢让他放开手脚去干，一来是怕事情闹大，二来钟艾在旁边监督着，他也不好偏袒庇护。
侯亮平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也只能点头应下。高育良也不再言语，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眼看气氛稍微缓和了些，沙瑞金突然用力一拍桌角：“行了，山水集团的事先放一放。正事 —— 抓凶手！”“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凶手简直是无视法律，肆意妄为！”“必须尽快破案！而且一定要精准打击！”
话刚出口，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 环顾整个屋子，这么多人，竟然挑不出一个能让他完全放心托付此事的人。思来想去，最后只剩下赵东来还算靠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案子，交给赵东来吧…… 他人呢？”
李达康立刻站起身来：“赵局正在带人蹲守，京州所有的路口、车站、渡口都已经封锁，哪怕是一只鸽子飞出去都得登记……”
话还没完，门突然被敲响。
白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沙书记，赵东来来了，就在门外。”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大家的心猛地一紧 —— 难道是抓到人了？还是有新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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