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出卧室，客厅里安静得出奇。
没有安映真忙碌的身影，也没有早餐的香气。
只有客厅的茶几上，压着的一张便签纸。
白舒杨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是安映真利落中带着点锋利的笔迹：
【律所临时有事，我这几不过来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照顾好酥酥和自己。】
白舒杨捏着纸条，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将其折好，放进了口袋。
他走进酥酥的房间，家伙还在酣睡，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
他轻轻叫醒酥酥，帮她洗漱，穿好衣服。
整个过程，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的倦意难以掩饰。
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酥酥抱上车，白舒杨便驱车前往刑侦支队。
清晨的交通依旧拥堵。
刚抱着酥酥走进刑侦支队大门，就迎面碰上了陈锋。
“哟！这不是我们的公主吗？好久不见啊酥酥！”陈锋一看到酥酥，刚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大手就要抱她。
酥酥虽然还有点没睡醒，但还是乖巧地伸出手，软软地叫了一声：“陈叔叔~”
陈锋乐呵呵地把酥酥抱过来，掂拎，“重零，我们酥酥长大啦！”
他逗了酥酥几句，这才将目光转向白舒杨。
这一看，陈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白舒杨，“老白，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眼里的红血丝快赶上地图了，这状态还怎么办案子？昨晚是不是又熬通宵了？”
白舒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陈锋显然不信，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这可不像只是没睡好的样子，眼窝都陷进去了，整个人看着都灰扑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老白。”
他了解白舒杨，就算连续熬几个大夜，也最多是显得疲惫，眼神里的那股锐气绝不会消失。
可现在的白舒杨，不仅疲惫，眉宇间还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
陈锋看了看怀里又开始打哈欠的酥酥，又看了看状态明显不对的白舒杨，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肯定是家里孩子的事，加上手头这棘手的案子一件接着一件，双重压力把这铁打的汉子也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拍了拍白舒杨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老白，听我一句劝，案子要破，但人也得喘口气。你这状态，硬撑下去效率也低，还容易出错。”
“要不你先去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眯一会儿，哪怕半时也校我刚处理完手头一个案子，报告都交上去了，今上午刚好没什么紧急事，酥酥我帮你看着，队里有什么事也有我先顶着。”
他看着白舒杨，眼神真诚，“咱们兄弟之间，别硬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本钱要是亏空了，后面的大仗还怎么打？”
白舒杨看着陈锋关切的眼神，又感受到怀里酥酥依赖地靠着自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确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点零头，声音沙哑，“……好。那麻烦你了，老陈。”
“跟我还客气啥。”陈锋咧嘴一笑，重新把酥酥抱回自己怀里，轻松地，“走，酥酥，跟陈叔叔去玩，让你爸爸偷个懒睡一会儿！”
看着陈锋抱着酥酥走向办公区的背影，听着酥酥细碎的话声，白舒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需要先把案卷材料整理一下，把最新的思路简要记下来。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证据似乎若隐若现，但又处处有问题。
李志军为何查询捐赠，凶手为何选择他？
凶手对医疗知识的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忘记了时间。
外界的声音，包括陈锋办公室里隐约传来的酥酥和陈锋玩闹的嬉笑声，似乎都被他自动屏蔽了。
他时而快速记录，时而停下笔，盯着某处凝神思考。
眼底的血丝在灯下显得更加明显。
不知不觉，半个时就这么过去了。
陈锋在办公室里陪酥酥搭了一会儿积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着白舒杨应该已经休息了，便抱着酥酥，轻手轻脚地想去休息室看一眼。
然而，当他走到白舒杨办公室门口时，却发现门虚掩着。
他探头一看，果然看到白舒杨还坐在办公桌前，埋首在案卷里，手指间夹着的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点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专注，也异常憔悴。
陈锋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抱着酥酥，径直走了进去，来到白舒杨的办公桌前，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桌面上“叩叩”敲了两下。
“喂！老白！你怎么回事？”陈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不是好了去休息吗？你这人怎么话不算话，转头又忙活起来了？”
白舒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敲击声惊得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站在桌前的陈锋，和被他抱在怀里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看着自己的酥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这才惊觉，竟然已经过去半个多时了。
“我……”白舒杨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想把思路理一下，但看着陈锋那眼神和酥酥真无邪的脸，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陈锋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伸手，一把将他面前摊开的案卷资料合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抽走他手中的笔，往笔筒里一扔。
“赶紧的，立刻，马上，去休息！”陈锋的语气斩钉截铁，“我这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案子是重要，但你要是先倒下了，这案子谁去破？酥酥谁去照顾？”
他把怀里的酥酥往上托了托，对酥酥，“酥酥，告诉爸爸，要乖乖去睡觉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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