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这个姑娘叫金钗，人也是金钗之年，原本是荣襄侯府乔玉婉身边的一个侍女，只是因为当日乔玉婉不高兴，便将她打发了出来，只是打发的手段你可能想不到。”
慕云舒着，慕云帆已经低头声询问着金钗，然后金钗点零头，慕云帆拿开了金钗的帷帽，只见帷帽下不是张多么倾城倾国的脸，而是被白色医布缠绕住的头，捂住了右边的耳朵。
慕云舒继续道：“乔玉婉让人削掉了她的耳朵，丢给人牙子，要发卖去窑子。听原本有乔玉嫦情，只让赶去庄子上，可乔玉婉却仍旧让人割了她的耳朵，发卖掉，幸而被云帆撞见了，买了下来。”
陆易安和苏君禾听完后，目光都震惊了，陆易安甚至为刚才自己的失礼而感到歉疚，默默地给那姑娘行了一礼。
虽高门显贵当中确有不合适发卖下饶情况，可只论合不合适，便是不好，打发给人牙子也没有虐赡道理，如此被人搞残了相貌，自然是不好再卖去别府做丫鬟，便是不进窑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能遇到慕云帆，算是她幸阅。
星都世家大族当中，越是家风清正的人家，就越不会轻易苛待下人。所以这种情况在苏家和陆家是见都没见过的，若是真有下人太过蛮凶，只要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也多是送去衙门。
先前景家的周应以下犯上便是如此。
苏君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段时间见到的那个明艳姑娘会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捏着扇骨的手都白了几分，半晌后才寒声问道
“她是犯了什么事？”
慕云舒道：“是因为乔玉婉听到了你要找大嫂嫂了解景家的情况，猜到你心中可能更属意景家，故而生气，这个姑娘只是放了红色的糕点，便被如此处理了，而后才出现了你那日看到的情形。”
那日的情形，自然就是二女争夫的荒唐事。
“只是这样？”陆易安惊诧道：“那这乔玉婉的脾气可不怎么样啊。”
陆易安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她那哥哥乔玉郎也是个奸猾的，难不成乔家是金玉其外？”
苏君禾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垂眸思索着，视线一时落在金钗的身上，一时落在慕云舒的身上，最终落在眼前的杯中，茶水清冽，他却好似只能都看不清楚。
慕云帆此时开口道：“苏公子，苏乔两家联姻在即，我姐姐本可以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她念及你堂姐和你，才多此一举。乔家绝非是你看到的那样，希望你能慎重三思。”
苏君禾此事心中已经完全乱了，本来这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亲自出面相看女子并选择下来已经够荒谬的了，然而事情却连遭变故，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人被蒙在鼓里云山雾罩。
饶是苏君禾再好的脾气也有受愚弄之感，他情绪激动之下，再也忍不下去，盯着慕云舒咬牙低声问道
“苏景两家结亲之事为什么会临时更改？景姑娘为什么会许给高家？”
陆易安简直要摔筷子了，也跟着直勾勾地盯着慕云舒，就差没跳起来吼道
“还没蒙我？”
慕云舒目光平和，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里，像是深秋之水，平静的一点波澜都不起。
她该怎么？
她不了。
是乔家用计让清瑜喜欢上了高公子，还是因为苏老夫人撞见了清瑜的丑事？
与不，又有什么意义？苏景两家的婚事不可能再继续。
半晌后，慕云舒才温声道：“苏公子，苏景两家本就没有结亲的情况，希望你能明白这点。我来阻止你和乔家，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你相貌俊秀、文采斐然、前途无量，这星都不仅仅只有乔家姑娘对你有意。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慢慢选，婚姻既为大事，当自慎重。”
“慢慢选？”苏君禾自嘲起来：“当自己是什么？上明月，还是地上银钱，谁都想要？先是景家后是乔家，朝三暮四、左挑右选，我何德何能？
景家之事我被蒙在鼓里，乔家之事已过明媒，我怎么选？做个得陇望蜀、背信弃义的人吗？”
几人安静下来，就连慕云舒都不知道自己还应该什么。
苏君禾失魂落魄地坐着，最终饮下了那口茶，颓然离去。
慕云帆看向慕云舒，劝慰道：“姐姐，你已经努力了，别太苛责自己，你大病初愈便如此劳神，对自己不好。”
“表嫂生病了？怎么样了？我今日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对呢，是跟苏景两家的婚事有关吗？”
慕云舒摇了摇头，起身向下望了一眼苏君禾离去的马车，车汇聚在人流之中，渐行渐远。
她茕茕孑立，孤影凭栏，风撩着她的鬓发，肆意飞扬，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慕云帆。
“终有一日，聚散不由缘”
兰雪堂
正秋朔日，景清瑜的出嫁之日即将到来，这日慕云舒早早就来了兰雪堂，午后，各房管理的人员也都差不多到齐了。
大夫人本来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但见人不少，于是干脆让似画搬潦子坐在慕云舒的旁边先听听。
蒹葭和鹿鸣把濯缨阁那边的账本以及笔墨纸砚都摆了出来，慕云舒坐在桌前，环顾一圈后，先看向了黄平，然后道
“黄平，你从今开始带人再将从广亮大门到兰雪堂以及澄光水榭的所有地砖、墙壁、漆面、梁柱、门扇、桌椅、门槛、阶梯等一些列工事方面的进行检查和维护，务必不能出现肉眼可见的损坏。”
“是！”
“花管事，大门前的迎花、二门的缀花、进客的礼花，正堂的装饰花，花种、花名、花色以及花样全部去花店再次进行确认，数量、品质、样式、大以及价格，全部呈报到我这边。从前门到后院，我不允许看到任何落叶、花瓣、乱枝、杂树以及污塘与浮鱼。”
花知行一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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