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日头晒得青石板直冒油气，白若雪却指挥着四个厮在\"脑洞百货\"前支起三丈高的杉木架，粗麻绳勒得木头咯吱作响，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她踩着条瘸腿板凳，往木架上挂红绸子时，靛蓝围裙扫过糖霜堆，腾起的甜雾惊起一群绿头苍蝇，在阳光下绕着她发间的糖霜打转。
\"都来看都来看！\"她扯着嗓子喊，声音穿透蒸腾的暑气，震得隔壁王记糖球铺的幌子都在晃，\"今日搞大场面'现场卖货'，看我家老忠用轻功送糖球，红缨姑娘飞镖打包！错过今日，再等十年！\"
老忠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腰里别着串糖球，花白的胡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芦苇。他盯着木架顶端那面铜锣，想起三十年前在王府演武场，自己施展踏雪无痕轻功时，王爷曾赞他\"身轻如燕\"，再看看手里黏糊糊的糖球签，叹了口能吹皱糖霜的长气：\"郡主，老奴当年在王府练轻功是为了护驾，不是送糖球啊...这糖球串在腰间，晃得老奴使不出力。\"
\"一样一样！\"白若雪塞给他十串刚裹好的山楂糖球，糖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缀着碎钻，\"快去！从街头王记糖球铺送到街尾绸缎庄，限时一炷香！送完赏你十串辣酱糖葫芦——加双倍辣椒！\"
红缨抱着堆梧桐木糖球模具路过，腰间飞镖囊晃得叮当作响，梅花纹锦缎被糖霜染得发白，像落了层薄雪。\"郡主，我打包速度比老忠头快三倍！\"她拍了拍飞镖囊，三枚银镖在囊口若隐若现，\"用飞镖串模具转圈圈，保准看得人眼花，打包速度赛过灶王爷上！\"
陈先生抚着山羊胡，羽扇轻点木架上歪歪扭扭的\"现场卖货\"横幅，扇面上\"运筹帷幄\"四个字被糖霜粘得缺了\"筹\"字，露出底下泛黄的竹纹：\"此乃《孙子兵法》中'速战速决'之计，以奇招吸引客流，再用'抛砖引玉'之法——买十串送战神表情包，妙哉妙哉！此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糖球之战，攻心为上！\"
老忠深吸一口气，花白的眉毛拧成个疙瘩。他脚尖一点，布鞋几乎不沾地，在人群头顶掠过，糖球串在腰间晃出残影，带起的风把王二麻子的旱烟都吹灭了。王二麻子扛着柴刀看得傻眼，烟锅子\"当啷\"掉在地上，砸起一片糖霜：\"我的个老爷！老忠头这速度！比我家追兔子的大黄狗还快三分！去年它追着狼跑都没这么快！\"
红缨更绝，站在木架下轻叱一声，三枚梅花镖\"啪嗒啪嗒\"钉入横梁，串起个圆形糖球模具飞速旋转，木屑纷纷落下。她双手翻飞如蝶，油纸裹着糖球在离心力下自动包好，眨眼间二十串整齐码在竹筐里，每串糖球的糖霜都没蹭到油纸。\"看见没？\"她甩了甩手腕，飞镖在阳光下闪着银光，镖尾红缨穗子扫落木架上的糖霜，\"这叫'流星赶月'打包法，跟我当年练飞镖一个道理——手稳，眼准，心不慌！\"
陈先生站在木架第二层，羽扇挥得花乱坠，扇面带起的风把账本上的糖霜都吹到了围观群众脸上。\"糖球如兵，包装如甲！\"他指向红缨旋转的模具，像指点千军万马，\"此乃'兵贵神速'，包装慢则客走，包装快则客留！\"羽扇突然指向角落，扇骨差点戳到南宫翎的铠甲，\"而买十串送战神表情包——此乃'抛砖引玉'，用战神大饶憨态，引诸位贵客解囊！看那画像，战神大人缩桌底的模样，多么...亲民！\"
南宫翎黑着脸站在木架阴影里，玄甲肩甲蹭得木柱吱呀作响，护腕上的银线蟒纹都绷直了。白若雪突然指着他，声音甜得像刚熬好的麦芽糖，惊得他铠甲都抖了抖：\"各位街坊邻里！这位是我们'脑洞百货'的特邀'颜值担当'——南宫翎战神大人！\"她无视他瞬间从黑转青的脸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露出沾着糖霜的虎牙，\"将军负责站着不动就行，往这儿一站，比啥招牌都管用！\"
围观群众轰然大笑，卖豆腐的李四拍着大腿，差点把豆腐摊子撞翻：\"战神大人好惨！沦落到给糖球摊当背景板！这脸黑得，能吓退三街六巷的老鼠！\"
南宫翎的铠甲指节捏得\"咔咔\"响，护心镜上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眼晕。白若雪眼疾手快塞给他串橘子糖球，糖霜上还沾着新鲜橘皮，差点戳到他鼻孔：\"将军，笑一个？给你加十串工钱，管够！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镇摊之宝'！\"
他咬着糖球，声音闷闷的，糖霜粘在牙齿上，话漏风：\"本王...不缺钱。\"但视线却像被线牵着，忍不住跟着白若雪跑动的身影转，见她裙摆扫过糖霜堆，像只沾了花粉的蝴蝶，围裙上的糖霜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比他铠甲上的宝石还亮。
\"老忠头轻功送糖球，稳如老狗！比驿站快马还靠谱！\"王二麻子捡起烟锅子，对着木架大喊，旱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到糖霜上，滋滋作响。
\"红缨姑娘打包像耍杂技！买十串！给我家虎娃当玩具，能学会打包就能娶媳妇！\"卖材张婶挤出人群，铜板在围裙兜里叮当作响。
\"陈先生讲兵法卖糖球，服了！这'抛砖引玉'用得，比我家婆娘算计我私房钱还精！\"酒楼厮举着铜钱跳脚，差点把托盘里的菜扣在别人头上。
\"战神大人脸好黑，跟我家锅底似的！能用来烙饼不？\"虎娃们指着南宫翎，笑得前仰后合，有胆大的还朝他做鬼脸。
白若雪看着糖球销量暴涨，竹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笑得合不拢嘴，糖霜沾在嘴角都没发觉。老忠喘着气回来，额头上的汗把短褂浸成深色，像穿了件水墨画，腰都直不起来，扶着木架直哼哼：\"郡主...老奴用轻功送了三百串...这腰啊，比当年在漠北挨军棍还疼...怕是要断了...\"
红缨甩着发酸的手腕，飞镖囊上挂着几缕糖丝，像缠了蜘蛛网：\"我打包了五百串！手麻得拿不住飞镖了...不过这法子真快，跟练暗器似的，越练越顺！\"
陈先生捋着被汗水打湿的胡须，羽扇指着账本上飞涨的数字，墨迹都被糖霜晕开了：\"郡主你看，'速战速决'果然奏效！客流比昨日增了三成！银钱入账二百三十七两，扣除糖霜成本，净赚...唔，够买三百串辣酱糖葫芦！\"
三日后，\"脑洞百货\"的\"现场卖货\"成了京城每日一景。老忠的轻功送糖球成了固定节目，他甚至琢磨出\"蜻蜓点水\"送法，脚尖在摊位、客人家、绸缎庄三点间来回，像只不知疲倦的老燕子，裙摆带起的风都带着糖霜味。红缨的\"流星赶月\"打包法更绝，飞镖旋转时带出残影，常引得虎娃们尖叫着数飞镖数量，数错了就哭着要买糖球补偿。陈先生则开发出\"兵法卖糖球\"系列讲座，每申时在木架上讲解\"糖球三十六计\"，扇子敲得木栏当当响，唾沫星子飞溅，比书先生还受欢迎。
南宫翎依旧板着脸当背景板，却常被虎娃们围堵。有胆大的虎娃踮着脚，往他铠甲缝里塞糖球，黏得他甲片都快打不开了：\"战神大人，笑一个嘛！我娘你笑起来像年画娃娃！\"
他低头看着虎娃们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不远处白若雪指挥旧部的忙碌身影，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快得像糖霜遇热融化，却被眼尖的虎娃们逮个正着，顿时欢呼起来：\"战神大人笑了！像冰块化了！\"
墨影躲在柱子后奋笔疾书，本本上沾着糖霜和墨汁，字迹都糊了：\"将军今日成就：1. 成功当背景板赚十串糖球；2. 对虎娃露出'年画娃娃笑'，被围观群众抓拍（证据已藏好）。建议：下次主动直播耍枪，用枪尖串糖球，定能吸引郡主注意，顺便吓跑抢生意的隔壁王记。\"
白若雪数着银子，把一锭十两的元宝塞进老忠手里，元宝上还沾着她围裙上的糖霜：\"老忠，以后你就是'王府快递团'团长！月薪十两，另加百串糖球！\"
老忠看着元宝，又看看腰间的糖球串，叹了口气却笑得见牙不见眼，白胡子都翘起来了：\"老奴这辈子，没想过轻功用来送糖球...还能赚这么多！够给我那孙子娶媳妇了！\"
红缨立刻举手，飞镖囊晃得叮当作响：\"我当副团长！负责用飞镖打包和...保护糖球安全！谁敢抢咱们生意，我拿飞镖扎他糖缸！\"
陈先生抚着羽扇，看着木架下攒动的人头，感慨万千：\"此乃'人尽其才'，善哉善哉。若当年漠北之战也能用此法送粮草，何愁敌军不败？不过...送糖球赚得更多。\"
南宫翎凑过来，玄甲蹭得白若雪肩膀发疼，他低头看着她数钱数得发光的眼睛，耳尖泛红：\"若雪，本王...能当'颜值副团长'吗？\"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不要工钱，管饭就行，顿顿要有糖球，最好是橘子味的。\"
白若雪挑眉，把一串刚裹好的橘子糖球塞给他，糖霜在阳光下闪着光：\"可以啊，工钱还是十串糖葫芦，管够！不过嘛...\"她绕着他的铠甲转了一圈，\"你得负责摆pose，给顾客合影，笑一个加一串。\"
他默默点头，咬着糖球，看着她指挥旧部们布置明日的\"直播\"场地，阳光洒在她发间的糖霜上，像落了把星星，铠甲下的心跳得比战鼓还响。墨影远远看着，在本本上画了个穿铠甲的糖球人，旁边用朱砂笔写着：\"将军追妻新招：当直播背景板，甜度超糖球。进度：已获得郡主投喂，下一步：直播表演铠甲变糖球架，争取和郡主同框卖货，附赠送糖球时的摸头杀（需偷偷练习）。\"
京城的风带着糖霜和铜钱的香气，把这场奇葩的\"直播带货\"吹成了大靖朝最火的生意。不出半月，竟有绣坊推出了\"战神背景板\"纹样的帕子，上面印着南宫翎板着脸的画像，旁边配着\"镇摊之宝\"四个字，据销路比牡丹花样还好——毕竟，谁不想拥有一块印着战神黑脸的帕子，没事拿出来看看，顺便跟街坊邻居吹嘘：\"瞧见没？这就是给雪姐糖球摊当背景板的战神大人！\"而那位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战神，此刻正笨拙地对着铜镜练习微笑，准备明日\"直播\"时，给白若雪一个\"年画娃娃\"般的惊喜，却不知自己板着脸的样子，早已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甜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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