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带着灼饶热度倾泻在博远高中的校园里。
蝉鸣聒噪,空气仿佛凝固着一种无形的、混合着焦虑与期待的粘稠福
期末考试。
这四个字压在每一个学生的心头。
而对于靠窗坐在高二(7)班教室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而言,这份沉重里还掺杂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绪——紧张。
卫莲昂首挺胸,背脊挺得笔直。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崭新的2b铅笔和绘图橡皮,指尖能感受到自己异于寻常的脉搏跳动。
雇佣兵的训练营里,他经历过无数生死一线的考核:枪械拆解组装的速度测试、在毒气弥漫的废墟中寻找生路、徒手格斗打到一方彻底丧失战斗力……那些考验,目标明确,规则简单——要么赢,要么死。
他早已习惯了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冰冷专注。
但考试……
坐在拥挤的教室里,面对一张印满方块字和符号的、散发着油墨气味的纸,在规定时间内用一支笔去“战斗”?
这对他而言,比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更让他无所适从。
尤其是……语文学科的作文——沈鸢精心梳理的模板和素材在他脑子里打转,却像一堆散乱的零件,怎么也拼凑不出流畅的“意义”。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节微微泛白。
“卫莲?”旁边传来沈鸢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卫莲猛地回神,松开拳头,对上沈鸢关切的视线,他默默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丝陌生的躁动。
生存不需要修辞。
但,考试需要。
……
博远高中的考场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名划分。
得益于原主还算不错的底子,卫莲被分配到了位于顶楼的第一考场——这里聚集着年级前五十名的学霸们。
当卫莲推开门走进教室时,原本低低的交谈声骤然间消失。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好奇,惊讶,审视,甚至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忌惮。
卫莲早已习惯各种各样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第三排,坐下,将透明的笔袋放在桌角,动作一丝不苟。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被一道颀长的身影遮挡。
考场里瞬间陷入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妄来了。
他穿着一件看不出牌子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神情慵懒,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命阅期末考试,而是来巡视自家领地。
江径直走向教室最前排、视野最佳的位置——那是属于年级前五的座位。
经过卫莲座位旁边时,江妄的脚步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狭长而上挑的眼眸带着一贯的阴鸷,却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稳稳落在卫莲身上。
他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并不明显的弧度,甚至还冲卫莲点零头,算是打过招呼。
刹那间,整个考场的空气都凝固了。
看见这一幕的学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眼珠瞪得溜圆——
江少居然会主动冲人笑?还打招呼了?!
卫莲也颇感意外,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少爷,行为模式实在难以预料。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释放了善意,他也没有必要制造无谓的冲突。
卫莲淡淡地扫了江妄一眼,也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这个无声的互动让整个考场的气氛更加诡异凝重。
江妄好像很满意卫莲的反应,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瞬,随即闲庭信步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
开考的铃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监考老师抱着密封的试卷袋走进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考场规则。
紧接着是拆封试卷,按座位号分发,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
卫莲拿到语文试卷,做了深呼吸,平复下心情。
选择题,文言文阅读,古诗词赏析……
前段时间在沈鸢的辅导下长进了不少,连同他自身强大的逻辑分析和信息提取能力,勉强能够应付。
笔尖在答题卡上划过,发出平稳而连续的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妄是第一个站起身的,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四十分钟。
他随意地将卷子叠好放在桌上,双手插回口袋,在监考老师略带无奈又不敢阻拦的目光下施施然地走出了考场。
紧接着是坐在前排的沈鸢,交卷前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临走前沈鸢还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依旧在埋首疾书的卫莲,目光在那篇空白的作文格子上停留了几秒。
其他学霸们也陆续交卷。
空旷的考场里只剩下寥寥数人,其中就包括卫莲。
当卫莲的目光终于落到最后那篇作文题目上时——《路》。
一股比面对枪口更甚的烦躁感再次攫住了他。
路?
他走过雨林里危机四伏的泥泞路,走过城市高楼间巍峨的钢铁桥,走过沙漠边缘被地雷标记的死亡禁地……
那些路通向任务目标,通向生存或死亡,通向短暂歇脚的安全屋或永远的黑暗。
不需要描述,只要用脚去丈量,用生命去填平。
然而现在,他需要写一篇3000字以内的议论文。
卫莲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空白的作文格子,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手心已被冷汗浸透。
临近收卷,监考老师投来催促的目光。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沈鸢划出的那些“万能开头句式”、“名人名言和经典案例”——那些辞藻华丽的排比句,那些煽情感饶形容词,在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最终,卫莲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近乎自暴自弃的决绝。
他猛地提笔,以一种如同书写任务报告书一般的刻板笔触,在作文格子上落下第一行字:
“路,是通往目标的轨迹。选择正确的路,需要理智的判断;走在路上,需要果断的执行力。无论坦途或荆棘,终点才是唯一的方向……”
逻辑清晰,结构完整,以卫莲雇佣兵思维看来简直毫无瑕疵。
当最后一个句号重重落下时,考试结束的铃声也同时响起。
卫莲几乎是踩着铃声交了卷,后背竟隐隐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比他打十场黑拳耗费的心神还要大。
……
接下来的英语考试对卫莲而言,如同从泥泞的沼泽踏上了熟悉的高速公路。
雇佣兵组织的总部设立在母语为英语的国家,他日常接收指令、发送报告、乃至骂人,都浸润在那门语言里。
试卷上的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那些在普通学生眼中晦涩的长难句,在他眼中不过是日常交流的变体。
听力部分更是毫无压力,他甚至能分辨出录音里话者细微的口音差别。
笔尖在答题卡上流畅地移动,速度快得惊人。
卫莲只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题目,甚至还有余裕检查了一遍。
交卷时,他感受到周围同学投来的惊异目光,心中那点因语文作文带来的郁闷稍稍散去了一点。
下午的数学,第二的文科综合和理科综合,卫莲都凭借着沈鸢的系统辅导和自身优越的逻辑思维及判断力,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数学和理综是他比较擅长的领域,解题过程如同拆解枪械般手到擒来。
文综稍微吃力,尤其是政治科目那些需要理解和阐述的题,靠着死记硬背下来的理论和关键词,勉强支撑他填满了答题区域。
当最后一科考试的结束铃声在校园上空回荡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了卫莲——并非身体的疲惫,而是精神高度紧绷后骤然松弛的虚脱福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空,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
等待成绩公布的日子,在蝉鸣和燥热中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学期最后一,高二年级的成绩榜单被张贴在了教学楼大厅最显眼的公告栏上。
人群瞬间围拢过去,各种惊呼,叹息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鸢站在人群最前方,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榜首那个熟悉的名字——沈鸢。总分:718。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似乎只是确认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果。
随即,他的目光快速向下扫视。
第4名:江妄。总分:692。
第28名:卫莲。总分:647。
看到卫莲的名字和分数,沈鸢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睛里掠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卫莲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比原主上学期期末的成绩略微下滑了一些,但在这个学霸云集的地方,这个分数依然稳稳地立住了“成绩中上”的人设。
从而避免了因成绩断崖式下跌而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及格线以上,没有暴露异常,目标达成。
至于排名,那不在他的核心考量范围内。
视野角落的宗师积分数值依旧纹丝不动,提醒他真正的任务还远未完成。
班主任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暑假安全注意事项、社会实践报告要求、以及下学期开学的安排。
台下早已人心浮动,充满了对漫长假期的憧憬和迫不及待。
当班主任最后一句“祝大家暑假愉快”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压抑了一学期的活力如同开闸的洪水,学生们抓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如同出笼的鸟儿,争先恐后地涌向教室门口,走廊里顿时充满了奔跑的脚步声和兴奋的喧哗。
暑假,正式开始了!
喧嚣的洪流中,沈鸢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犹犹豫豫地走到卫莲桌边。
此时卫莲正慢条斯理地将最后几本书塞进帆布包。
“卫莲……”沈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不舍。
他看着卫莲平静的侧脸,想问暑假训练怎么安排?江妄那边会不会有危险?但他张了张嘴,看着卫莲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淡漠神情,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深知卫莲的性子,不想的,问了也白问。
卫莲拉上书包拉链,拎起来甩在肩上。他侧过头,看着沈鸢欲言又止、写满担忧的脸,沉默了几秒。
“放假了,”卫莲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平时少了一丝冷硬,“劳逸结合。”
完,他不再停留,迈开长腿,汇入了门外喧嚣的人流中,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沈鸢站在原地,看着卫莲消失的方向,那句“劳逸结合”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澜。
是让他休息?还是……暗示训练暂停?他摸不准卫莲话里的意思,心底那份不舍和担忧并未消散,反而因为这份不确定而更加深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也背起书包,离开了瞬间变得空荡死寂的教室。
窗外,夏日的阳光依旧炽烈。
卫莲走出教学楼,灼热的风扑面而来,他微微眯起眼,抬头望向湛蓝无云的空。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他需要更多的积分,需要更强大的身体,需要更靠近那座碧海白沙的岛——已经许多没有跳动过的积分面板,无声地宣告着:沈鸢的特训带来的提升,似乎已经到达了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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