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亚被灵这声带着哭腔的质问撞得一怔，伸在半空的手僵住，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他看着灵泛红的眼眶、紧抿的嘴唇，还有那双写满委屈与急切的眼睛，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突然断了。
“邻居”两个字还悬在嘴边，此刻却像烫嘴的炭火，让他再也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喉结滚动了两下。
维亚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没了之前的轻松，多了几分慌乱与恍然大悟的局促：“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往前挪了半步，心翼翼地看着灵的脸色，伸手想去擦她眼角没掉下来的泪，又怕惊扰了她。
手指在半空停了停，才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灵，你别急，我……我刚才是傻了。”
维亚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着灵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意都揉进眼神里，声音也比平时沉了些，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是想跟你做邻居。”
“我是……我是想都能看见你。”
“早上一起摘菜，晚上一起做饭，不用再找老板批假才能来见你，不用再在城里对着空房子想你在村里过得好不好。”
着，维亚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木牌。
那是他来的时候，在山里捡的桃木，偷偷雕了两个挨在一起的人，一个粉色长发，一个白头发。
维亚把木牌递到灵面前，指尖还带着点紧张的颤抖：“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刚才一着急全忘了。”
“灵，你的‘组队’，是不是……是不是想跟我一起过日子？”
灵愣住了，看着他递过来的木牌，又看着他眼底的慌乱与认真。
刚才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泄了气，眼泪反而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这迟来的明白。
灵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木牌，指尖触到温热的木头，还有维亚掌心的温度，轻轻点零头，声音带着哭腔，却藏不住笑意。
“你才想明白啊，榆木脑袋。”
维亚见她点头，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下来，忍不住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又坚定。
维亚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庆幸：“是是是，我是榆木脑袋，还好没傻到底，以后不做邻居，做一家人。”
维亚的话音刚落，窗外忽然飘进几片雪白的絮状物，轻盈地落在窗台上，转眼就融成了一滩水渍。
灵从他怀里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原本明亮的不知何时暗了下来，细密的雪粒正从云层里涌出来。
先是零零星星，很快就织成了白茫茫的雪幕，将远处的田埂、近处的果树都裹上了一层薄纱。
“又下雪了。”灵轻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木牌，心里的暖意比刚才更甚。
好像连这场雪，都是为了应合此刻的心意。
维亚顺着她的手看向窗外，伸手把窗户再推开些，冷冽的空气裹着雪的气息涌进来，却没让人觉得冷。
他把灵往怀里又揽了揽，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笑：“正好，这下不用急着回城里了。”他指了指灶台上的陶罐。
“茶还温着，等雪下大些，咱们去院子里堆个雪人，再煮锅红薯粥，晚上守着炭火话，好不好？”
灵点点头，靠在他怀里看着雪落。
茅草屋顶很快积了一层薄雪，像盖了层白绒毯，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红辣椒，在白雪映衬下愈发鲜艳。
她忽然想起之前每次下雪，自己都是一个人在屋里烤火，看着雪从亮下到黑，心里总空落落的。
可今不一样，身边有温热的怀抱，有清晰的心跳，连落雪的声音都像是带着暖意。
灵跟着他走到灶房，看着他熟练地舀出糯米粉，又从柜子里拿出红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帮他往盆里加水，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两人都会相视一笑，连空气里都飘着甜意。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的积雪渐渐没过了脚腕，可茅屋里却暖得很。
陶罐里的红薯粥咕嘟作响，散着甜香；竹筛里的糖糕渐渐堆起，裹着金黄的芝麻。
维亚把木牌挂在屋梁上，两个木人在暖光里轻轻晃着，像在笑着看屋里的两个人。
灵靠在维亚身边，看着他专注煮粥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的“组队过日子”，大概就是这样。
有雪，有粥，有糖糕，有身边的人，再也不用孤单地等谁来，再也不用对着空屋想谁在远方。
灵轻轻碰了碰维亚的胳膊，笑着。
“以后每个下雪，咱们都这么过好不好？”
维亚转过头，把刚盛好的热粥递到她手里，眼底的笑意比粥还暖：“好，以后每个下雪，都一起过。”
红薯粥的甜香还在屋里绕着。
维亚正帮灵把刚做好的糖糕装进瓷盘，灶台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郑宇”三个字。
维亚愣了一下，才想起是城里公司的老板，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雪还在下，白皑皑的雪光映得屋里格外亮，灵也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望过来。
维亚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郑宇爽朗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维亚，跟你个好消息。”
“公司研究决定了，不在城里扩建仓库了，直接去你前几的那个村子开饮料工厂分部了。”
维亚手里的瓷盘顿在半空，惊讶地睁大了眼：“开工厂？在村里？”
“对！”
郑宇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你之前不是总村里水果新鲜，运输成本高吗？我派人去考察了，环境好，水果供应链也稳定，开个鲜榨饮料厂再合适不过。”
“以后你不用再跑城里批水果，在村里就能盯着生产，多方便！”
灵凑到旁边，听见“开工厂”“在村里”几个字，眼睛瞬间亮了，悄悄拉了拉维亚的衣角，嘴角藏不住笑意。
维亚压下心里的惊喜，刚想道谢，就听郑宇又：“还有个事，你前段时间总请假去村里，我看你也是真惦记那边。”
“工厂筹备还得一阵，我给你批一个月带薪休假，你先在村里好好待着，顺便帮着看看工厂选址的事，怎么样？”
“一个月带薪休假？”维亚这下是真的意外了，语气都不自觉拔高了些，“郑总，这……”
“别这那的。”
郑宇笑了。
“你在公司干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歇。”
“再了，让你提前在村里熟悉情况，后续工厂开工也顺利。”
“好好陪你那朋友，等休假结束，咱们再细聊工厂的事。”
挂羚话，维亚还没回过神，手里的手机还带着听筒的温度。
灵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胳膊，眼里满是雀跃：“带薪休假一个月！还能在村里开工厂！以后你是不是就不用总回城里了？”
维亚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印了个吻，声音里满是笑意与庆幸。
“是，不用总回城里了。”
“以后我能在村里陪你。”
“早上一起看雪，晚上一起煮粥，等工厂开起来，还能跟你一起看着咱们村里的水果变成饮料，送到更远的地方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茅草屋顶上，积得越来越厚，把整个院子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屋内，瓷盘里的糖糕还冒着热气。
陶罐里的红薯粥散发着甜香，屋梁上的木牌轻轻晃动，两个木人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笑着。
灵靠在维亚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看着窗外的雪景，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都有了最好的结果。
灵抬起头，对着维亚笑，眼底映着屋内的暖光与窗外的白雪：“那咱们明就去看看工厂选址的地方好不好？”
“顺便再去山里摘点野果，等你休假结束，咱们就能用新鲜的果子试做饮料了。”
维亚低头看着她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温柔：“好，都听你的。”
“以后不管是选址、建厂，还是煮粥、做糖糕，咱们都一起。”
雪落无声，爱意绵长。
茅屋里的暖光透过窗棂，洒在雪地上，画出一片的光亮，像是在这冬日里，开出了一朵温暖的花。
瓷盘里的糖糕还泛着暖光，红薯粥盛在粗瓷碗里，冒着绵密的白汽。
两人围坐在木桌旁，筷子偶尔碰在一起，都会相视一笑。
灵咬了口糖糕，糯米的软糯裹着芝麻的香、红糖的甜，从舌尖暖到心口，她含糊地了起来。
“果然两个人一起做的更甜。”
维亚听着，把自己碗里的红薯推给她
知道她喜欢吃煮得粉糯的，特意多盛了几块，“喜欢就多吃点，等下堆雪人耗力气，不够咱们再煮。”
饭后，维亚找了顶旧棉帽给灵戴上，又把自己的厚围巾绕在她脖子上，裹得只剩双亮晶晶的眼睛，才牵着她推开屋门。
雪已经停了，地间一片纯白，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雪地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连空气都带着清冽的甜。
院子里的积雪没到脚踝，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冬日里特有的絮语。
“咱们堆个大的！”灵拉着维亚的手，跑到院子中央，弯腰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往他身上递。
“你负责堆身子，我来做头好不好？”
维亚笑着点头，张开手拢起雪，掌心的温度很快让雪团变得紧实，他一边堆一边了起来。
“上次你想堆个戴帽子的雪人，我早上特意把那顶旧毡帽找出来了。”
灵蹲在旁边滚雪团，听见这话，抬头看他时，正好阳光落在维亚的白发上，泛着细碎的光，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灵刚想开口什么，脚下忽然一滑——雪地里藏着块冻硬的土块，鞋底没踩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哎——”灵惊呼一声，下意识闭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冰凉，反而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维亚听见她的叫声，转身时正好看见她要摔倒，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可他自己也没站稳，脚下踩着的雪层突然松动，两人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摔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雪很软，倒也不疼，只是维亚的脸离灵太近了——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唇上，带着红薯粥的甜香。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维亚看着灵眼底的慌乱与羞红，只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被轻轻撞了一下，他微微低头，唇瓣轻轻覆上她的。
灵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想推开他，手刚碰到他的胸口，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缩了缩。
那吻很轻，带着雪的清冽与他身上的暖意，不像意外，倒像蓄谋已久的温柔。
灵嘴上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没散开的慌乱，可身体却诚实地放松下来，甚至微微仰头，回应着他的吻。
雪地里的凉意透过厚棉衣渗进来，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让唇齿间的温度愈发清晰。
直到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维亚才慢慢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温柔：“对不起，我……”
“谁要你道歉。”灵打断他，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细若蚊蚋。
“雪……雪好凉，你抱我起来。”
维亚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怀抱传过来，他心翼翼地把她从雪地里抱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又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
“好，抱你回去烤火，再给你煮杯热姜茶，免得着凉。”
两人手牵着手往屋里走，身后的雪人已经堆得初具模样，旧毡帽歪歪地戴在雪人头颅上，像在笑着看他们的背影。
阳光落在雪地上，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再也没有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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