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湛风拉着郝悦的手刚闪进两块巨石的缝隙,后颈那道灼饶视线突然具象成实质的压迫福
他的灵力感知如蛛网般扩散出去,立刻捕捉到虚空里翻涌的异常波动——像是有人用钝刀在灵脉上刮擦,刺耳的震颤顺着经脉直窜灵盖。
\"看左边。\"郝悦的呼吸几乎贴着他耳后,短刃在掌心压出红痕,\"半透明,对吗?\"
湛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刚才还空无一物的石坡上,正渗出淡蓝色的雾气,雾气凝结成轮廓:人形,双眼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四肢关节的弯曲角度违背常理,像被线扯着的提线木偶。
它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就化作齑粉,连带着周围的草木都迅速枯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观测者残影。\"湛风喉结滚动,掌心沁出的汗滑过郝悦的手背。
他能清晰感知到这东西体内没有灵脉,没有魂魄波动,更像是......一段被刻进世界规则里的程序。\"之前灵过,观测者留下的意识碎片,靠本能执行任务。\"
\"任务?\"郝悦的短刃轻轻一颤,刃尖在石面上划出火星,\"巡逻、清剿、维持实验室的'干净'?\"她突然松开他的手,指尖快速在石缝里抹了把泥土,混着掌心未干的血渍在两人脚边画了个扭曲的符——正是林昭手札里提到的\"隐息纹\",用鲜血激活后能暂时掩盖活物气息。\"它的步频是三息两步,每十息会停在那棵枯松底下。\"她指了指三十丈外歪脖子松树,声音压得比山风还轻,\"刚才它从祭坛方向过来,现在往东边走——那边是灵脉薄弱带,应该通向核心区。\"
湛风的灵力感知再次铺开。
这次他捕捉到残影脚下有若隐若现的光轨,像是用某种规则刻在空间里的路线图。\"你得对,它在按固定轨迹移动。\"他摸向腰间佩剑,又在触到剑鞘的瞬间顿住——剑鸣会暴露位置。\"等它走到松树下停顿的时候,我们绕到西侧岩壁,那边有个然洞穴,我之前用灵力探过,能容下两个人。\"
郝悦抬头看他,月光从石缝漏下来,照得他眼底的血丝格外清晰。
她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发梢,指尖在他耳尖轻轻一掐:\"怕我拖后腿?\"不等他回答,又迅速收回手,短刃在掌心划出第二道血痕,\"走的时候跟着我的影子,我改良的隐息纹能撑半柱香,足够......\"
\"十息到了。\"湛风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两人同时屏息。
残影的脚步果然顿住,空洞的眼窝转向歪脖子松树,枯枝在它头顶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湛风数着心跳,在第三下时拽着郝悦猫腰冲出石缝。
他的鞋尖刚蹭到碎石,就听见郝悦低低的\"嘘\"——她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一片模糊的灰雾,连带着他的影子也跟着淡了下去。
岩壁就在眼前。
湛风能闻到潮湿的青苔味,能感觉到郝悦的短刃贴在他后腰(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山风。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叮。\"
极轻的脆响。
郝悦的短刃不知何时滑出半寸,刀身擦过岩壁凸起的石棱。
残影的动作猛地一滞。
空洞的眼窝里泛起暗红的光,像两盏突然被点燃的鬼火。
它原本机械的转身动作变得流畅,甚至带了几分活人般的凌厉,一步就跨过了原本需要三息的距离。
\"糟了。\"郝悦的隐息纹在她脚边裂开蛛网似的缝隙,\"它能捕捉灵力波动!
刚才我用血祭的时候......\"
\"跟紧我!\"湛风反手将她护在身后,灵力如潮水般涌出。
他能感知到残影体内翻涌的规则之力,那些东西像无数根细针,正顺着他的灵力感知倒刺进来。\"往洞穴跑,我断后!\"
\"断你个头!\"郝悦咬着牙甩出三张符纸——是她连夜画的困灵符,\"林昭过观测者残影怕活物的'生气',我们的心跳、体温、血......\"
话音未落,残影已经冲到两人面前。
它抬起手臂,指尖凝聚的黑雾里渗出无数银线,像是要把他们的魂魄都抽成丝。
湛风的灵力感知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看见残影体内的规则之力里,有一丝极淡的金色——那是灵之前留在他识海里的印记。\"灵?\"他下意识唤了一声,却只听见自己的回声撞在岩壁上。
残影的指尖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郝悦的困灵符在它脚边炸开,红光裹住它的下半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湛风突然闻到一缕清甜的草木香——像是春刚抽芽的竹尖,混着晨露的味道。
那是灵的气息。
他低头,看见自己腰间的玉佩正在发烫,玉面浮现出一行细若蚊足的字:\"用你的心,破它的轨。\"
\"入侵者......\"
机械的、生锈般的声音从残影喉间挤出来,带着电流的刺啦声。
它的指尖黑雾突然凝住,空洞的眼窝里,暗红的光开始疯狂闪烁。
湛风握紧郝悦的手,在她掌心重重按了三下——那是他们约定的\"准备突围\"暗号。
而残影的下一句话,被山风撕成了碎片:\"......清除。\"
\"入侵者......清除。\"
残影喉间的机械音刚落,它抬起的手掌突然迸出幽蓝光芒,空间像被无形的刀划开,七根锁链从裂隙中窜出,链身布满扭曲的符文,每一寸都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响。
湛风的灵力感知在接触锁链的瞬间被烫得缩回——那些符文里裹着规则之力,竟在直接灼烧他的识海。
\"悦儿!\"他反手将郝悦拽到身侧,锁链却已缠上他的右腿。
剧痛顺着骨髓炸开,他看见自己的裤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皮肤下的血管泛出诡异的青紫色。
郝悦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三张血符被她捏得发皱。\"魂爆符!\"她咬着牙将符纸拍向最近的锁链,符纸在接触的刹那腾起赤焰,\"轰\"的一声炸碎半根链身。
爆炸的气浪掀得两人踉跄,湛风趁机抓住锁链断裂处,灵力如火山喷发般灌入——他腰间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灵留下的金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破!\"他大喝一声。
锁链应声而断,却在崩碎的瞬间溅出黑雾。
黑雾裹住残影的躯干,那团由规则之力构成的躯体突然扭曲膨胀,原本空洞的眼窝里裂开无数细缝,每道细缝都溢出暗红光芒。\"核心!\"湛风的灵力感知捕捉到残影胸口有团指甲盖大的黑晶,\"它的核心在那里!\"
郝悦的短刃划出银弧,精准刺向黑晶。
但残影的动作比她更快——它抬手一抓,郝悦的手腕被黑雾缠住,短刃当啷落地。
湛风瞳孔骤缩,灵力在掌心凝聚成金色光团,那是灵用世界根基为他淬炼的\"破妄印\"。
他不顾右腿的剧痛扑过去,光团重重砸在黑晶上。
\"咔嚓——\"
黑晶碎裂的瞬间,残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但这不是结束——碎晶里涌出更多黑雾,在半空凝聚成七道更的残像。
它们的眼窝泛着同样的暗红,动作却比本体更诡谲,有的从地底钻,有的从岩缝爬,眨眼间就将两人围在中间。
\"这东西......在自我复制?\"郝悦弯腰捡起短刃,额角渗出冷汗。
她的隐息纹早已失效,此刻连呼吸都像在敲锣打鼓。
湛风的后背贴上岩壁,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发烫,灵的金纹正顺着血管蔓延,像在替他修补被规则之力灼赡灵脉。\"它们在消耗灵的本源。\"他突然开口,声音发哑,\"之前灵过,观测者用世界根基当能源......现在这些残像,是在啃食剩下的根基。\"
话音未落,最近的残像已平面前。
它的指尖划过郝悦的肩头,布料裂开的同时,郝悦的皮肤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操!\"她反手用短刃扎进残像的脖子,却像扎进一团棉花,黑雾翻涌着裹住刀刃,转眼就腐蚀出一个缺口。
\"让我来拖住它们,你快走!\"
清甜的草木香突然笼罩四周。
湛风猛地抬头。
灵的身影正从岩壁里渗出,半透明的躯体上布满蛛网似的裂痕,发梢沾着星屑般的光点——那是世界根基碎裂的痕迹。
她的眼睛不再混沌,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两盏淬了翡翠的灯。
\"灵!\"郝悦的声音发颤,\"你伤成这样......\"
\"没时间解释。\"灵抬起手,掌心浮起一枚翠绿的种子。
那是世界树的芽,是她用最后本源凝聚的。\"它们的规则之力源于观测者的程序,我能......能干扰代码。\"她的目光扫过湛风,裂痕从心口蔓延到锁骨,\"记住......你是唯一的变量。\"
\"变量个屁!\"湛风冲过去想抓住她,却穿透了她的身体——灵的躯体已经半虚化了。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冷的光,\"要走一起走!\"
\"别浪费她的牺牲!\"郝悦突然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她的短刃不知何时插在脚边,正用全身力气抵着他的后背,\"灵在燃烧本源,这是她能撑的最后机会!\"
湛风的后腰撞上岩壁,痛得倒抽冷气。
他转头想拽郝悦,却见她眼中泛着水光,嘴角却扯出个凶巴巴的笑:\"看什么看?
我郝悦什么时候拖过后腿?
快走!
等你破了局,回来给我买十笼生煎——加双份辣油!\"
最后一道残像的指尖已经擦过郝悦的耳尖。
灵的种子突然炸裂,绿色光雨铺盖地。
她的身影在光雨中变得透明,却又无比清晰,像是要把每一寸都刻进湛风的视网膜里:\"去核心区......找到......\"
话音被爆炸声吞没。
湛风被气浪掀得飞出去,眼前一片雪白。
他在半空翻了三个跟头,撞断两棵松树才重重落地。
喉咙里腥甜翻涌,他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去——
刚才的位置被绿色光茧包裹,光茧表面爬满黑色纹路,像在进行最后的角力。
灵的声音从光茧里透出来,轻得像片叶子:\"记住......你是......\"
\"轰——\"
光茧炸开。
无数光点飘散在空中,像一场绿色的雪。
郝悦的短刃从光茧废墟里飞出来,插在湛风脚边。
刀刃上还沾着她的血,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湛风跪在地上,指尖颤抖着碰了碰刀龋
他的灵力感知疯狂蔓延,却再也捕捉不到灵的气息,捕捉不到郝悦的心跳——只有残留的规则之力在空气中嘶鸣,像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我会回来的。\"他对着废墟低哑地,声音被山风撕成碎片。
当他站起身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
黑色的漩涡像张巨口,将他狠狠拽了进去。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湛风本能地运转灵力护住心脉。
眼前的黑暗翻涌如潮,等他再能视物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白的空地上。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樱
他的灵力感知铺出去,却像撞在无形的墙上——这里的规则与外界截然不同,连灵脉都变得晦涩难辨。
就在他皱眉时,余光瞥见远处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座银色的高塔,直插际。
塔身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微微发亮,像在呼吸。
塔顶有个模糊的轮廓,背对着他,却让他的后颈泛起凉意——那感觉,像被某种凌驾于道之上的存在盯上了。
湛风握紧腰间的断剑(郝悦的短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
\"来得正好。\"
他抬脚向高塔走去,灰白的地面在他脚下裂开细的纹路,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
而塔顶上的轮廓,终于缓缓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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