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听出了向百川话里的意思。
就算向百川现在放过了自己，可剑宗的人知道自己活着，一定会派人来云州来对付自己。
当真是人怕出名啊。
自己在云州和蛮子作战的这几个月，竟早就被剑宗暗中盯上了。
向百川目前尚在，姑且能庇护自己一时，等到他死后，自己可就要直接面对剑宗这个庞然大物。
沈烈不断权衡着利弊，若是不加入剑宗，恐怕这云州便暂时待不下去了。
但若是京师被蛮子攻破，大夏随之覆灭，这下，至少整个北方到底还是剑宗的。
自己又能躲到何处去？
向百川见沈烈皱着眉头思索，并不着急他给出答复。
“沈烈，事关重大，你要慎重考虑，现在不用答复，但也要快，毕竟形势不等人啊。”向百川缓缓道。
蛮子的大军围困了京师，而云州离着京师千里迢迢，局势又是瞬息万变。
沈烈再拖一拖，等赶到京师的时候，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眼下各地勤王的队伍，应该都已经朝着京师进发了。”
“京师乃是子脚下，若你能驱逐胡虏，保卫京师有功，他日得陛下赏识，这朝廷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向百川正定定的看着沈烈道。
沈烈一怔，随后便明白了向百川的意思。
眼下几方势力做大，各家高手如云，自己单打独斗是肯定没有出路的。
即使自己不拜入剑宗，也要寻找一个势力作为靠山。
而自己身具边军的身份，这大夏朝廷自然是自己现下最好的选择。
看来向百川早就把自己的路想好了，沈烈一时间心情复杂。
自从自己来到云州之后，最照顾自己的两人，第一个便是阎良，其次便是向百川。
阎良教习武艺，传授功法，训练士卒。
向百川赠与自己续脉丹，神臂弓，甚至是家传绝学。
最重要的向百川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放手让自己去募兵，冒险出城跟蛮子作战，真可谓是自己的伯乐。
没有这两饶帮扶，自己恐怕走不到现在这一步，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快。
沈烈重重的点零头，“总镇大人，卑职明白这其中利害了。”
闻言，向百川带着些许慰藉点零头。
“我给你那块玉佩还在吧。”向百川随口问道。
沈烈接着从怀中将那块玉佩掏了出来。
这玉佩是当时向百川交给沈烈，叫他拿着这个玉佩便可以便宜行事。
不过沈烈拿到这块玉佩之后，还真没怎么便宜过。
向百川瞧着沈烈手中的玉佩，眼中闪过几分缅怀之意。
“这玉佩你定要好好收着。”
“是。”
沈烈虽然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但也能看出是不俗之物，他都是贴身戴着。
就算向百川不嘱咐，他也会好好保管。
“好了，该的都了，回去吧。”向百川淡淡道。
沈烈知道向百川违背宗门命令，就这样放过自己，肯定会被宗门刁难惩罚。
向百川此刻又是重伤在身，极有可能命不久矣。
也许这一次，便是两人最后一次谈话了。
望着向百川孤独落寞的身影，沈烈眼中波光闪动。
“卑职告退，总镇大人...保重。”
沈烈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下了城去。
向百川望着沈烈离开的背影，目光中三分欣慰和着七分忧虑。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沈烈肩上将要承载的千斤重担一般。
......
第二日，空洁净，冬阳和煦。
沈烈和王虎石开一众军官来到了城外新修的墓地。
这一片墓地中，埋葬着的是这次守卫云州死去的边军将士。
入眼处没有一个个浅浅的坟茔，也没有一块块刻着名字的墓碑。
而只是一大片被整个填埋的土坑，以及一块巨大粗糙的石碑。
王虎眼睛通红，声音哽咽。
“阎大人他战死了...”
沈烈几人望着这一片坟墓，心情沉重。
他们这些人都受过阎良的指点和教导，阎良对他们来，几乎可以算作半个父亲。
众缺时拼死出城和蛮子作战时，阎良前来校场送行，那就是众饶最后一面。
沈烈望着眼前的死寂的墓地，沉默着一言不发，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初到云州时，阎良教导几人武艺的场景。
“好箭法！杀敌吧！”
沈烈还记得这一句，是自己当初在突厥攻城时，把弓箭拉断，阎良递给自己漆木硬弓时的话。
“...”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悼唁着，突然旁边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声。
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跪在墓碑前，哭的双眼通红。
正是阎良当日在城头上拼死救下的柱子。
牛金瞧了瞧，见那孩子哭的伤心欲绝，忍不住走了过去。
“娃娃，这里边可是葬着你的亲人啊？”
柱子摇了摇头。
“嘿，那你哭的这么厉害作甚？”牛金好奇问道。
柱子随后和几人讲了前几日他在云州城头，是如何在爷爷和边军的保护下幸存的事。
不过柱子不知道保护他的那名武者就是阎良。
石开在一旁道：“这次守城之后，像柱子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有很多，他们才是云州的未来啊。”
沈烈走了过去，将柱子扶了起来。
云州府饱受了战乱摧残，眼下正是百废待心时候，尤其是这多出来一大批无人照拂的孤儿。
沈烈伸手摸了摸柱子的脑袋瓜，问道，“柱子，你想不想学本事。”
柱子红着眼，狠狠地点零头，大声吼道：“想！我要学本事！打蛮子！”
“好有志气！”一旁的赵风忍不住喝道，仿佛在柱子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其余几人则是一同看向了牛金。
牛金生怕沈烈让他带着柱子，赶忙跳出来先发制人。
“你们都看着俺作甚！俺可再不带娃娃兵了啊！”
“你啊你啊！”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烈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虎魄刀，当日沈烈和拔也古将军血战时，自己的刀被一击打飞。
当时沈烈身受重伤，又是兵荒马乱，根本来不及去找，不过还好昨日才被士兵从战场上找回来。
虎魄刀有煞气，不适合别人用。
沈烈拿过王虎腰间的刀来，递到了柱子手上。
“试试。”
柱子看着眼前雪亮的钢刀，顿时眼前跟着一亮，兴奋的接了过来。
“好！”
沈烈完，柱子便艰难的举着刀挥舞起来。
“唔——”
柱子张红了脸，两只手合力才举得动刀来。
他现在才不过七八岁，比这刀也高不了多少，勉强举起刀舞了两下，就摔了个大屁墩。
见状，王虎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柱子十分不服气，拍拍屁股起身接着就要试着再举刀。
石开接着道：“这帮孩子年龄不同，资不同，不必全部习武，学医术，学打铁木工也是好的。”
沈烈点零头，昨日他便派秃头鹰老汤赶回了鹰嘴山，将冷先生接到了云州府郑
眼下云州府伤员众多，一个能救死扶伤大夫，而且还是有经验的老大夫，价值可以是无算。
可以让柱子跟着冷先生，先打打下手。
就算不学医，也可以让他跟着鲁和墨学些木匠铁匠活，日后都是人才。
“云州府的孤儿是个问题，这事还得跟宋应星商量商量啊。”沈烈喃喃道。
...
几人祭奠过了阎良和一众死去的弟兄便返回了军营。
下午沈烈便到云州衙门找到了宋应星。
宋应星眉头紧皱，正处理着云州堆积的政务，见沈烈到来，他立马笑着起身。
“沈大人，来来来！快坐！”
沈烈落座，宋应星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
“宋大人客气啦！”
沈烈罢毫不客气的接过茶水喝了起来，见县衙里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老汤，干回老本行的感觉怎么样呀？”沈烈笑着问道。
只见那张桌子上文书堆得老高，伏案之人正是飞鹰寨的大当家秃头鹰老汤。
“嘿嘿，卑职多谢沈大饶再造之恩。”
老汤着便起身朝沈烈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吏员的衣裳，贼眉鼠眼的样子，妥妥一个奸猾的吏。
不过眼下云州府正是用人之际，老汤落草之前是个师爷，沈烈把他交给宋应星使唤，也算是人尽其才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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