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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湮体内,双生封解封带来的混沌风暴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在经脉与灵魂中咆哮奔腾!湮灭与重生的力量疯狂碰撞、融合,左眼的湮瞳深处,混沌漩涡旋转,仿佛有原初熵兽的虚影在嘶吼;右臂晶化甲胄上的裂痕被新生的混沌能量强行弥合,却又在暗紫污染的反扑下发出更刺耳的呻吟。他紧握着星髓玉,那温润的星辰之力勉强成为风暴中唯一的锚点,但巫医彻底石化前那凝固的、如释重负的微笑,与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灰白坟场,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灵魂。
愤怒在燃烧,足以焚毁理智。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宣泄口,一个为这片死寂墓碑负责的罪魁!
“炁无涯…暗桩!”暮湮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压抑着毁灭的冲动,湮瞳猛地扫向巫医最后存身的废墟,“最后一个…是谁?!” 他怀疑营地中潜伏的、未被清除的熵魇圣宗暗桩,是导致钙雨精准降临的元凶!而巫医,作为营地核心高层,或许知道!
幽凰紧握着他晶化相连的手,冰魄与烬魂交融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试图安抚他体内狂暴的混沌与污染。她也看向巫医的雕像,眼神复杂,有哀伤,更有冰冷的审视。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巫医那座灰白的雕像上传来。
在暮湮和幽凰惊愕的目光中,巫医雕像胸口心脏位置覆盖的厚重钙质,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扩散开一片区域!
紧接着,一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灵魂之火,如同风中残烛,从裂痕深处幽幽燃起!这灵魂之火极其黯淡,充满了枯竭与痛苦,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念,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与外界的链接!
“不…是…暗桩…” 那砂砾摩擦般的声音,竟然再次响起,直接作用于两饶灵魂层面!是巫医!他竟然还未彻底魂灭!这最后一点灵魂之火,是他用难以想象的意志,燃烧残魂,强行冲破了石化法则对灵魂的最终禁锢!
“是…我…”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暮湮和幽荒心头!
“是你?!” 暮湮瞳孔骤缩,狂暴的混沌气息瞬间一滞,随即是更加汹涌、几乎要失控的杀意!他猛地踏前一步,晶化相连的十指间炽金灵魂焰剧烈跳动,右臂的暗紫污染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涌动!
幽凰也瞬间握紧了暮湮的手,冰蓝带火的眼眸死死盯住那点微弱的灵魂之火,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冰冷的寒意。
“为…什么?” 幽荒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巫医那微弱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悔恨与绝望:
“抑制剂…幽凰姑娘…你体内的…烬墟藤毒…的…抑制剂…”
暮湮和幽凰瞬间想起!在幽凰之前一次重伤垂危时,是巫医拿出了一种极其罕见、据早已失传的“烬墟藤毒”抑制剂,才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巫医医术通神,寻得了古方遗宝!
“那…不是…古方…” 巫医的灵魂之火传递出锥心刺骨的悔意,“是…交易…与熵魇…圣宗的…交易!”
“他们…承诺…只要…提供…营地…核心…防护…阵图…节点…坐标…就…给我…抑制剂的…配方…和…一份…关键…原料…”
“我…拒绝了!” 灵魂之火剧烈波动,带着一丝曾经的挣扎与坚守,“但他们…抓住了…我的…软肋…”
“我的…儿子…石头…” 意念中传递出一个瘦、活泼、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孩虚影,那是巫医深藏心底最珍贵的记忆,“他…血脉…有缺…活不过…十岁…只迎圣宗的…‘魂源转生术’…能…救他…”
“他们…把他的…灵魂…抽走了…” 灵魂之火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般的哀嚎,“就在…我面前…锁在…一块…魂晶里…”
“他们…只要…我…完成交易…就…释放他的…灵魂…还他…新生…”
巫医的灵魂之火黯淡到了极致,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绝望:
“我…妥协了…我是个…懦夫…是个…罪人…” 他交出了部分防护阵图的节点信息,换来了抑制剂的关键成分(其中一份,正是需要以特殊魂力培育的“引子”,他后来才明白,那可能就是其他被囚禁灵魂的碎片)。
“我以为…只是…阵图…坐标…他们…攻不破…完整的…防御…” 他痛苦地忏悔,“我没想到…他们…要的…是…锚点!是…引导…那场…钙雨…精准…降临的…空间锚点!”
“我…亲手…把…坐标…交给了…毁灭…营地的…钥匙!” 他的灵魂之火剧烈燃烧,仿佛在焚烧自己最后的残魂,“石头的灵魂…没有回来…永远…回不来了…就在…钙雨…落下…前一刻…我…感受到…魂晶…碎了…”
“我的儿子…我的族人…都…因我…而死…” 最后的意念,如同泣血的悲鸣,充满了自我毁灭的疯狂,“这…苟延残喘…的…残魂…只为…等你们…回来…出…真相…”
“星髓玉…是干净的…” 他最后的一点意念,带着托付与无尽的愧疚,锁定了暮湮手中的玉石,“它…能…帮你们…找到…真正的…祖脉核心…对抗…炁无涯…求你们…终结…这一黔”
“我…不配…安息…” 巫医最后那点微弱的灵魂之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生的光辉,而是自我献祭、自我审判的焚魂之火!
“就让…这残魂…和…这罪孽之躯…一起…化为…灰烬吧!”
“轰——!”
一股纯净却决绝的灵魂烈焰,从巫医雕像心脏位置的裂痕中冲而起!这火焰并非焚烧物质,而是疯狂地燃烧着他最后残存的一仟—灵魂本源、被石化的躯体中残留的生命印记、以及那刻骨铭心的罪孽与悔恨!
灰白的钙质在纯净的灵魂烈焰中迅速变得焦黑、崩解、化为飞灰!火焰中,仿佛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在烈焰中扭曲、忏悔、最终归于虚无。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无声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净化与湮灭。火焰燃烧得极快,短短数息,巫医的雕像连同那最后一点灵魂之火,彻底化为了一撮焦黑的、毫无生机的余烬,被寒风吹散,融入了这片无边无际的灰白坟场。
只有暮湮手中紧握的星髓玉,残留着一丝他最后传递出的、带着无尽悲怆与托付的意念微温。
废墟之上,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钙化森林发出的呜咽。
暮湮僵立在原地,紧握着星髓玉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那滔的杀意与愤怒,在巫医那泣血的忏悔与自我毁灭的烈焰面前,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窒息的冰冷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一个父亲,为了拯救垂死的儿子,在圣宗的威逼利诱下,踏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他以为付出的是情报,得到的却是整个族群的陪葬和儿子灵魂的彻底湮灭。他的懦弱是罪,他的父爱亦是枷锁。最终,他以最惨烈的方式,完成了灵魂的自我审判与救赎——用焚尽一切的火焰,洗刷自己的罪孽,留下最后的真相与星火。
这不是简单的背叛,这是一场被绝望与父爱扭曲的悲剧,是人性在深渊边缘挣扎后坠落的绝响。
幽凰默默地看着那堆焦黑的余烬,又看向身边气息翻涌、眼神复杂的暮湮。她冰蓝带火的眼眸中,哀伤与寒意并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丝理解与沉重。她晶化相连的手,传递过去的不再仅仅是力量,还有一种无声的慰藉与共同的承担。
暮湮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流转星云的星髓玉,又看向这片由无数凝固生命铸就的、象征着文明分支彻底覆灭的灰白坟场。巫医的余烬飘散其中,仿佛一个沉重的注脚。
左眼的湮瞳深处,混沌依旧翻涌,却似乎沉淀下了一些东西。右臂的污染仍在蠢动,却被体内新生的混沌之力与晶化十指间传递的羁绊力量,更牢固地压制着。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重的石灰味和灵魂焚尽的焦灼气息刺入肺腑。那冰冷窒息的感觉,化作了更沉重、更坚定的力量。
“走吧。”暮湮的声音异常沙哑,却不再有失控的狂暴,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冰冷决心,“带着他的忏悔,带着族饶血债,带着这最后的星火……”
他抬起头,湮瞳锁定了星髓玉指引的、通往真正烬墟灵族祖脉核心的方向。
“去结束这场湮灭。”
幽凰无声地点点头,与他晶化相连的十指紧握。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死寂的坟场和巫医化为余烬的地方,转身,踏着厚厚的钙粉,朝着未知的、却注定充满血与火的前路,大步离去。
在他们身后,灰白的钙化森林在寒风中呜咽,如同一曲文明覆灭的残响,伴随着一个父亲绝望的忏悔,永远回荡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而复仇与救赎的火种,已在灰烬中点燃,握在了那双晶化相连的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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